“清風(fēng)不識字,何故亂翻書”。清朝翰林官徐駿僅僅因?yàn)閷懥诉@一句詩,就被雍正皇帝下詔處死,全家也都淪為了階下囚。其中原因想必各位讀者也是非常清楚的,完全就是因?yàn)橛赫实鄣臒o厘頭想象,認(rèn)為徐駿在諷刺清朝的統(tǒng)治腐朽。如此普通的一句詩,竟然有如此嚴(yán)重的后果。文字獄令當(dāng)時的文人墨客都感到極為害怕,整日提心吊膽,思想也被嚴(yán)重禁錮。但雍正皇帝的這波操作僅僅只是個小手段,要說玩文字獄最厲害的,可就是雍正皇帝的親兒子——乾隆皇帝。
其實(shí)在清朝律法《大清律》中,根本沒有文字獄一說,對于乾隆這樣自負(fù)還自以為仁慈的皇帝來說,也不會承認(rèn)自己搞文字獄。但事實(shí)上,僅僅從乾隆四十二年處理王錫侯的《字貫》一案,就能看出乾隆皇帝的文字獄絕非雍正那樣的直截了當(dāng),他的文字獄可謂是充滿了心機(jī)。
后世修訂的《字貫》
王錫侯祖籍江西,他的仕途非常不順,38歲中舉人之后一直沒有跨過會試的大關(guān)。而且他也沒有一技之長,既不會做工又不會種田,靠著一定的文化水平,他想著靠寫書出版來掙稿費(fèi),于是回到江西老家,花了17年時間寫出了《字貫》這一部用來查字的字典工具書。盡管一開始的銷量并不好,可是他仍然對自己的這部書抱有厚望。可是誰曾想到,就因?yàn)樽约旱倪@部字典,給全家招來了殺身之禍呢?
但是翻開《字貫》一看,就發(fā)現(xiàn)這并非一部普通的字典。因?yàn)橥蹂a侯可謂膽大包天,在這部字典開頭,直接貶低了康熙皇帝“御制”的《康熙字典》。王錫侯認(rèn)為《康熙字典》查起來太麻煩,自己的《字貫》收錄的字不比《康熙字典》少,查起來比又比《康熙字典》方便很多。這樣貶低清圣祖的行為,顯然是不合法的。于是江西巡撫海成就將此案上奏了朝廷判定為“不法”,當(dāng)時也是正值乾隆皇帝下令查禁禁書的時候,海成還自以為能得到朝廷的嘉獎。
民國修訂的《康熙字典》
沒想到乾隆皇帝在翻看了《字貫》后,發(fā)現(xiàn)書中列出了諸位清朝皇帝的名字,這可就是大忌了。臣民怎么能書寫皇帝的名字呢?盡管乾隆皇帝心里清楚,王錫侯這樣寫是為了讓讀者知道怎么避開皇帝的名諱,從而幫助更多的人避免惹上觸犯圣諱的麻煩,但乾隆皇帝仍然將此案定性為“大逆”,很快王錫侯被押解進(jìn)京,刑部判處他凌遲處死,全家共21人被株連,7人被處死,14人淪為奴隸,家產(chǎn)全部查抄。
可是康雍乾三朝的文字獄雖然嚴(yán)酷,但還沒有哪一次有如此慘烈。平常的官吏觸犯圣諱,都達(dá)不到凌遲的程度,普通民眾又怎么可能判得如此重呢?其實(shí)乾隆皇帝自己,包括后來登基的嘉慶皇帝都清楚,這就是一起冤案。因?yàn)椤按竽妗痹凇洞笄迓伞分惺怯忻鞔_記載的,只有毀壞皇室的宗廟、山陵和宮殿,才能稱之為大逆。乾隆皇帝明知他絕非“大逆”,為什么又要這樣判決呢?如果說另有用意,又會是怎樣的呢?
清朝時為了避圣諱而將皇帝名字少寫一筆
這還得從當(dāng)初那個上奏《字貫》的江西巡撫海成說起。乾隆三十九年,乾隆皇帝下旨查辦全國禁書,但是地方各級官吏動作緩慢,還有的甚至對皇上的旨意陽奉陰違,過了兩三年都沒什么進(jìn)展。乾隆皇帝非常心急,可又不好大發(fā)雷霆。于是他就用了貫穿清朝統(tǒng)治200多年的常用政治手段——?dú)㈦u儆猴。后來由于乾隆皇帝將《字貫》定性為“大逆”,而當(dāng)初海成判決的時候只是定性為“不法”,弱化了“大逆”的程度,乾隆皇帝以此為由,判了海成“斬監(jiān)侯”,結(jié)束了海成的官宦生涯,當(dāng)然海成最后沒有死,而是被流放新疆。通過海成此案,各級官吏也被迫提高了積極性,乾隆皇帝達(dá)到了他殺雞儆猴的目的,然而犧牲了王錫侯和他親人的性命,以及海成的政治生涯。在一國之君看來,這樣的犧牲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作為一個普通人,誰又不會感到痛心呢?
可憐的王錫侯和海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成為了腐朽的封建王朝政治的陪葬品,成為了皇權(quán)高度集中不受法律限制的犧牲品,成為了其他大量不作為的官吏的替罪羊。可以想象,那個時代的文人,要有多么提心吊膽,而我們生在這個開明的時代,又何其幸運(y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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