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陜西浩公律師事務所 刑事研究院 文章/趙曼玉

一、事件經過

近日，西安網警成功破獲一起非法“薅羊毛”案件。王某自 2024 年 10 月起，制作外掛軟件，組建“互聯網群組”進行推銷及售后服務，引導購買者以 “薅羊毛” 形式在某平臺低價購買商品再轉售牟利。王某超在網上利用非法“薅羊毛”外掛軟件騙取商家優惠券牟利，以0.01元、1.01元等極低價格批量下單，套取商家優惠補貼，涉及訂單6萬余筆，涉案資金 1000 余萬元，造成該公司極大經濟損失。目前，王某超因涉嫌詐騙罪被依法批準逮捕，王某因涉嫌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被依法刑事拘留。

二、法律分析

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是《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條第三款規定的罪名，根據條文規范可知，該罪有兩種行為表現，一種是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的行為（可以通俗理解為主動開發設計相關程序、工具，向他人提供獲利），另一種是明知他人實施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該類非法程序、工具的行為（可以通俗的理解為經他人要求提供獲利），依據新聞中所知的相關信息，王某超的行為屬于第一種。

對于是否屬于《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條第三款規定的“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難以確定的，可以委托檢驗。構成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還需要滿足情節嚴重的標準，即提供程序、工具達到司法解釋規定的相應人次或者違法所得、經濟損失達到相應金額。

新聞中王某超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的行為是否構成其他犯罪行為的幫助行為？新聞中，王某利用了王某超提供的非法程序、工具，獲取了商家的優惠補貼，利用非法程序、工具如何獲取優惠補貼對于案件的分析至關重要。王某超提供的該程序、工具是避開或者突破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措施還是未經授權或者超越授權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亦是未經授權或者超越授權對計算機信息系統實施控制，若是通過后兩種方式獲得優惠補貼，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或者對計算機信息系統實施控制達到司法解釋規定的“情節嚴重”標準的，王某超和王某還可能涉嫌構成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罪。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的行為實質上是非法獲取計算機系統數據、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破環計算機信息系統的幫助行為，因此對于王某超制作外掛軟件性質進行鑒定很有必要。

新聞中，王某利用外掛軟件獲取商家優惠補貼，使得商家損失慘重，商家的損失是一種陷入錯誤認識處分了私有財產造成的損失，而這種錯誤認識是王某利用王某超開發的外掛軟件導致的，使商家誤以為是顧客的正常購買符合其設置的優惠補貼條件，從而處分了財產，進而造成了商家損失，王某獲利。因此，王某涉嫌構成詐騙罪。

若王某超與王某有詐騙商家的共同意思表示（如事前共謀），并在王某實施詐騙犯罪的過程中為其以提供非法程序、工具的方式提供幫助，王某超可能構成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與詐騙罪數罪并罰。（實務中，這種情況較少）

三、罪名解析

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

（一）概念

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是指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或者明知他人實施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程序、工具，情節嚴重的行為。

（二）犯罪構成要件

1. 本罪侵犯的客體為國家對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管理秩序。

2.本罪客觀方面表現為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或者明知他人實施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程序、工具，情節嚴重的行為，本質上是為計算機犯罪提供作案工具的犯罪行為，是一種“幫助行為”。

3.其主體是一般主體，凡年滿16周歲、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都可以成為本罪的主體。單位也可以構成本罪。

4.其主觀方面表現為故意，且為直接故意，過失不構成本罪。

（三）刑法條文

《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條第三款、第四款，【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 的程序、工具，或者明知他人實施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程序、工具， 情節嚴重的，依照前款的規定處罰。

單位犯前三款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照各該款的規定處罰。

（四）司法解釋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危害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

第三條 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認定為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條第三款規定的“情節嚴重”:①提供能夠用于非法獲取支付結算、證券交易、期貨交易等網絡金融服務身份認證信息的專門性程序、工具五人次以上的；②提供第①項以外的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二十人次以上的；③明知他人實施非法獲取支付結算、證券交易、期貨交易等網絡金融服務身份認證信息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程序、工具五人次以上的；④明知他人實施第③項以外的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程序、工具二十人次以上的；⑤違法所得五千元以上或者造成經濟損失一萬元以上的；⑥其他情節嚴重的情形。

實施前款規定行為，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認定為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情節特別嚴重”：①數量或者數額達到前款第①項至第⑤項規定標準五倍以上的；②其他情節特別嚴重的情節。

第十條 對于是否屬于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條、第二百八十六條規定的“國家事務、國防建設、尖端科學技術領域的計算機信息系統”“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計算機病毒等破壞性程序”難以確定的，應當委托省級以上負責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管理工作的部門檢驗。司法機關根據檢驗結論，并結合案件具體情況認定。

四、案例分享

張某熙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

基本案情：

2020年7月至2021年3月，被告人張某熙在未取得騰訊公司授權的情況下，從方某（已判決）等人處購得專門針對騰訊公司開發的手游《和平精英》的外掛程序“ｃｈｅｔｏ”及激活碼，并通過ＱＱ、微信等途徑對外銷售，累計銷售得款人民幣89545.4元。經鑒定，該外掛程序破壞了正常的游戲顯示、游戲方式，對原游戲具有破壞性。公訴機關提交了書證戶籍證明、營業執照、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登記證書、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ＩＤＣ業務合同、扣押決定書、扣押清單、發還清單；證人馮某、胡某、徐某、豆孝龍、方某的證言筆錄；遙觀派出所民警出具的發破案及抓獲經過、情況說明；司法鑒定意見書；搜查筆錄、提取筆錄；電子證據檢查工作記錄、網絡在線提取工作記錄、電子數據微信、ＱＱ聊天記錄及交易記錄。

人民法院認為：

被告人張某熙構成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公訴機關的指控成立。被告人張棚熙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是自首，可減輕處罰；被告人張某熙愿意接受處罰，并積極退贓，對其可以從輕處罰。根據被告人張某熙的犯罪情節及悔罪表現，其沒有再犯罪的危險，且宣告緩刑對所居住的社區亦無重大不良影響，故對被告人張某熙可宣告緩刑。判決如下：①被告人張某熙犯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二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二萬五千元。②被告人張某熙退出的人民幣八萬九千五百四十五元四角予以追繳，上繳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