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4日深夜,山東省高密市公安局接到一通凄厲的報警電話。
電話那頭,一名農婦聲音顫抖著哭訴:"我丈夫死在郊外了......我懷疑他是被人害死的......求求你們快來看看......"
警方高度重視這起命案,迅速組織警力趕往報案人提供的案發地點。
案發現場位于城郊農村的一處魚塘邊。月光下,一具男性尸體靜靜躺在泥地上,口鼻間彌漫著刺鼻的農藥氣味。死者面部和后腦勺都有新鮮血跡,頭下枕著一塊沾滿鮮血的石頭。報案婦女癱坐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
一名警員蹲下身輕聲詢問:"您是什么時候發現丈夫出事的?"
女人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抽泣著說:"今晚他說要給魚塘換水......我在屋里等了兩個多小時......往常不用這么久......我越想越不對勁......出來找他......剛到塘邊就看見他......"
話未說完,她又捂住臉痛哭起來。
法醫很快抵達現場。初步鑒定顯示,死者系頭部遭鈍器擊打造成顱腦損傷致死。雖然口中含有農藥,但解剖發現胃部并無農藥殘留。死亡時間推定在晚上8點至9點之間。
辦案民警由此判斷:兇手先是襲擊死者后腦致死,再灌入農藥偽造自殺假象。這顯然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案。
高密市公安局立即成立專案組。經驗豐富的組長老王部署警力兵分三路:第一組以現場為中心向外輻射搜索,尋找兇手遺留的蛛絲馬跡;另外兩組分別走訪死者親屬和村民,摸排社會關系網。
很快,警員在魚塘附近的農田里發現了關鍵物證——一根沾血的木棍和一個空農藥瓶。技術人員成功從這兩件物品上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紋。
另外兩組的調查結果更令人震驚。一位村民向刑警透露:"死者叫秦大寶,他有個鐵哥們叫張遠山。說來荒唐,秦大寶現在的老婆原本是張遠山的妻子——他們15年前換過老婆。"
而死者的親戚則直言:"
我懷疑就是張遠山干的!我們商量后事時,他一直在旁邊說'這是自殺,趕緊火化'。"
專案組立即連夜傳喚張遠山。審訊室里,張遠山表現得異常鎮定:"案發當晚我一直待在父母家。"
刑警小林銳利地指出:"可你的鄰居證實,你那晚曾兩次外出。"
張遠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要求抽煙。接過民警遞來的香煙猛吸幾口后,仍堅持道:"我確實沒出去過。
“可是我們剛剛已經詳細詢問過你父母了。”刑警小林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張遠山,“他們明確表示那天晚上你確實外出過。而且你的鄰居也證實你曾經出去過兩次。這些情況你要怎么解釋?”
張遠山低著頭沉默不語。隨后,警方將張遠山的指紋與在水塘邊發現的木棍和農藥瓶子上的指紋進行了專業比對,結果證實這些指紋完全吻合。
面對鐵證如山的事實,張遠山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顫抖著抽完最后一支煙,終于頹然地低下頭:“好吧...我承認...是我殺了他。”
村里人都知道,張遠山和秦大寶的關系向來親密無間,簡直比親兄弟還要親近。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他對自己的好兄弟痛下殺手?
更令人費解的是,十五年前那場轟動一時的煥妻事件,以及兩家簽訂的那份匪夷所思的煥妻協議又是怎么回事?
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到十五年前,仔細梳理這起血腥案件的來龍去脈。
1966年出生于山東省高密市西鄉鎮的張遠山,在1989年參軍去了廈門。1991年從駐廈某部隊退伍后回到家鄉,被分配到鎮政府工作。
1995年,他與比自己小八歲的苗翠翠結為夫妻。次年年底,他們的兒子降生了。性格內向的張遠山平時寡言少語,而年輕活潑的妻子總抱怨他不懂浪漫。每當這時,張遠山總是憨厚地笑笑:“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起初兩人的生活還算平靜,但漸漸地,喜歡熱鬧的妻子越來越不愿意和他交流。下班回家后,兩人常常相對無言,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雖然日子過得平淡無波沒有爭吵,卻也缺少了夫妻間應有的溫情。不過張遠山對這種安穩的生活倒是很滿意。
1997年5月的一個普通工作日,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的張遠山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位親戚急促的聲音:“遠山!你媳婦現在在哪兒?我剛才明明看見她和一個男人進了汽車站旁邊的賓館!”
張遠山猛地站起身:“你肯定看錯了!翠翠今天應該在單位上班!”親戚信誓旦旦地說:“絕對沒錯!她今天穿得特別漂亮,還親熱地挽著那個男人的胳膊。他們進去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出來!你趕緊去看看!”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在張遠山腦海中炸開。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日里溫柔賢惠的妻子會做出這種事。
憤怒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握緊拳頭指節發白,暗暗發誓一定要揪出那個奸夫。更要當面質問這個背叛家庭的女人為何要如此傷害自己!
想到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向領導請了假,騎上自行車就往親戚所說的賓館飛奔而去。
然而到了賓館他才意識到根本不知道具體房間號。他在走廊里來回踱步許久,最終決定守在大門外等候。
整整兩個小時的煎熬等待后,他終于看到了那對偷情男女——果然是自己妻子。但更讓他心如刀絞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是他最信任的好兄弟秦大寶。
張遠山怒氣沖沖地上前,抬手就給了妻子一個響亮的耳光:"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老子這些年哪點虧待你了?你竟敢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丑事!"
他一邊厲聲咒罵著,一邊粗暴地拽著妻子的胳膊往家里拖。
苗翠翠見事情敗露,索性撕破臉皮歇斯底里地嚷道:"對!你是沒虧待我!可你這個人死板無趣得很!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咱們干脆離婚算了!"
張遠山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吼道:"做夢!老子絕不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稱心如意!"
說罷又掄起拳頭狠狠揍了妻子一頓,厲聲質問道:"你跟那個王八蛋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苗翠翠捂著紅腫的臉頰,眼中充滿怨恨:"實話告訴你吧!我跟大寶早就在一起了!是你這個第三者拆散了我們!"
這番話徹底激怒了張遠山,他暴跳如雷地又扇了妻子幾個耳光,隨后"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再說秦大寶這邊。他比張遠山年輕四歲,是高密市成人中等專業學校的畢業生。在那個年代能考上中專已屬不易,算得上是知識分子了。
畢業后他被分配到西鄉政府工作,與張遠山成了同事。兩人性格相投,經常一起打球、打牌、下棋消遣,久而久之便以兄弟相稱。
1996年初春時節,秦大寶迎娶了比自己大三歲的毛玉珍。年底他們的兒子呱呱墜地。這段婚姻生活平淡如水,用秦大寶自己的話說就是"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有細水長流的親情"。
他的妻子毛玉珍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村婦女,除了上班就是操持家務。與追求浪漫的苗翠翠相比,毛玉珍確實顯得木訥寡言。
張遠山怒氣沖沖地離開家后,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他滿腦子都在盤算著:家丑不可外揚,可這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一邊是曾經溫柔可人的妻子,一邊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這兩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
離婚吧?孩子還小;忍氣吞聲?又實在做不到。
思來想去,張遠山鬼使神差地走進了毛玉珍工作的供銷社。他將毛玉珍拉到僻靜處,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實情。
毛玉珍聽完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張大哥...這...這怎么可能?老秦他...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我這就回去跟他拼命!"
說著就要擼袖子回家算賬。
張遠山連忙拽住她:"妹子別沖動!你這么一鬧豈不是要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咱們還怎么見人?"
毛玉珍這才冷靜下來,紅著眼圈哽咽道:"那...那該怎么辦?他做出這種丑事...我...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
張遠山長嘆一聲:"要鬧也得等他下班回家關起門來鬧。家丑不可外揚啊!我看這樣吧...以后咱們多留個心眼兒...一定要把他們徹底拆散...這樣才能保住咱們的家..."
毛玉珍抹著眼淚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這天深夜,毛玉珍和丈夫爆發了激烈爭吵。她砰地一聲摔上臥室門,把房間鬧得天翻地覆,披頭散發地哭喊著威脅道:"你要是再敢跟那個狐貍精來往,老娘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秦大寶被逼無奈,只得表面答應妻子要求,但背地里仍不死心,一有機會就偷偷聯系苗翠翠。
而張遠山這邊更是不堪。自從上次動手打了媳婦后,他變本加厲地用拳頭解決問題,美其名曰要教訓這個"不解風情"的偷腥貓。可暴力從來不是收服人心的良方。
每次挨打后,苗翠翠都會想方設法溜去找秦大寶哭訴。兩人互訴衷腸:秦大寶抱怨妻子如何蠻橫無理,苗翠翠哭訴丈夫如何殘暴不仁。同病相憐之下,他們的感情反而愈發深厚。于是幽會變得更加頻繁隱秘,每次見面都格外珍惜。
1997年7月的一個傍晚,張遠山發現妻子匆匆扒了幾口飯就往外跑。他立刻尾隨其后,果然在街角看見妻子和秦大寶碰頭。怒火中燒的他當即找來毛玉珍。
這對"捉奸搭檔"殺氣騰騰地沖進賓館房間,將衣衫不整的二人逮個正著。張遠山從口袋里掏出紙筆,逼著他們在保證書上簽字畫押。
此后,"捉奸二人組"的監視越發嚴密。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偷情二人組"總能找到機會相會。每次見面,他們都絞盡腦汁研究新的幽會方案。
與此同時,"捉奸二人組"也經常碰頭商議對策。雙方就像貓鼠游戲般你來我往,斗得不亦樂乎。
轉眼到了1997年8月的一天。"偷情二人組"這次格外機警,很快就在高密市區甩掉了跟蹤者。氣急敗壞的張遠山突然抓住毛玉珍的手:"走!既然他們不要臉地約會,咱們也去放松放松!哥帶你去看電影!"
毛玉珍頓時羞紅了臉:"張哥...這樣...這樣不太好吧?"
但轉念一想又理直氣壯起來:"是那兩個沒良心的先對不起咱們!咱們這是正當報復!"
張遠山聞言握緊了她的手。毛玉珍起初有些緊張,但很快就放松下來。其實她早就享受和張遠山相處的時光。兩人像年輕情侶般依偎在電影院,十指緊扣地看完了整場電影。
從電影院出來后,張遠山又熱情地邀請毛玉珍在旁邊的小餐館共進晚餐。夜色漸深,二人都有些意猶未盡不愿回家。毛玉珍微微低著頭,手指輕輕絞著衣角,略顯拘謹地望向張遠山:"張哥,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張遠山此刻也沒什么好主意,他實在不愿回到那個充滿背叛的家。自從發現妻子出軌后,他對那個曾經嬌小可愛的女人已經徹底心灰意冷,滿心只剩下被背叛的屈辱與怨恨。
在這種強烈的負面情緒下,他不僅嫌棄苗翠翠的身體,更覺得她骯臟不堪;而苗翠翠也因為早已不愛他,總是刻意回避親密接觸。久而久之,二人幾乎完全斷絕了夫妻生活。
毛玉珍的處境也頗為相似。雖然丈夫偶爾還會與她同房,但每一次都讓她倍感委屈與抗拒。漸漸地,她開始找各種理由拒絕與丈夫同床共枕。
此刻的毛玉珍因為小酌了幾杯,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在飯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她整個人顯得格外嫵媚動人。這讓本就對她有好感的張遠山更加心猿意馬。
沉默片刻后,張遠山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走到毛玉珍身邊,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走,咱們也快活去。"
說罷便拽著她直奔不遠處的一家賓館。這一夜,兩個原本打著"捉奸"旗號的男女,竟也淪為了和他們配偶一樣的偷情者。
自那晚之后,張遠山和毛玉珍發展出了一段不可告人的親密關系。然而他們的奸情很快就被秦大寶和苗翠翠發現了。
令人意外的是,這對偷情者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幸災樂禍:"這下你們也成了奸夫淫婦,還有什么臉來抓我們?"
最終,兩對夫妻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商討對策。
張遠山率先打破沉默:"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我們干脆煥妻吧。"
秦大寶立即拍手贊同:"大哥這主意妙啊!"
兩個女人也默許了這個提議。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決定會在當地掀起軒然大波。
西鄉鎮政府領導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對他們進行了嚴厲批評教育。然而四人依舊我行我素。兩位女性成了眾矢之的,走在街上總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有人當街辱罵她們"不要臉"。
再次聚首時,苗翠翠愁容滿面:"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和玉貞姐出門就被罵,你們得想個辦法。"
事實上不僅街坊鄰居無法接受,連他們的至親好友也都極力反對。但四人卻鐵了心要將"煥妻"進行到底。
張遠山鄭重其事地說:"既然決定了,我們就簽個協議。秦大寶你要簽字按手印,你們倆也要簽字畫押。簽完就不能反悔了。"
其他三人對此都表示認同。
這天晚上,張遠山仔細擬定了一份煥妻協議,認真打印成四份后,將其他三人叫到跟前。四人鄭重其事地在協議上簽字畫押、按下鮮紅的手印。
他們深深覺得在老家實在難以繼續生活下去,于是兩個男人先后辭去了原單位的工作,商量著要去外鄉發展種植和養殖業。兩個女人也毫不猶豫地辭去工作,跟隨各自的丈夫遠走他鄉。
臨行前,他們將年幼的孩子托付給父母照料。四個人結伴來到西鄉鎮北部的一個偏僻村莊,在這個無人相識的地方,兩家人開始了全新的創業生活。
張遠山和毛玉珍承包了一片柿子園,專心致志地搞起了柿子樹的栽培;秦大寶和苗翠翠則承包了二十余畝的水塘,熱火朝天地做起了水產養殖。
兩家相距不過五百米,當地村民對這新來的兩戶人家并不了解,還道他們是兩對恩愛夫妻。在這陌生的環境里,四個人漸漸淡忘了往日的恩怨,張遠山和秦大寶重新找回了當年兄弟般的情誼。
創業初期異常艱辛,兩家互相扶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事業中。他們整年圍著果園和魚塘忙碌奔波,只有過年時才匆匆趕回家鄉探望父母和孩子。
慢慢地,張遠山和秦大寶的父母也接受了他們煥妻的事實,兩家的孩子更是把新媽媽當成了親生母親。一切看起來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年底時分,張遠山的柿子園喜獲豐收,賣出了不錯的價錢。而此時秦大寶的魚塘仍處于投入階段,資金周轉陷入困境。
得知這個消息后,張遠山和毛玉珍立即從銀行取出兩萬塊錢送到秦大寶手中。
張遠山拍著兄弟的肩膀說:"這些錢你先拿著應急,要是不夠盡管開口,咱們一起想辦法渡過難關。"
望著厚厚一疊鈔票和兄弟真誠的目光,秦大寶和苗翠翠感動得熱淚盈眶。有了這筆及時雨般的資助,他們很快走出困境,并逐漸嘗到了水產養殖的甜頭。
轉眼到了2002年秋天,張遠山的柿子園再次豐收,卻因市場飽和導致價格暴跌。望著堆積如山的柿子,夫妻倆愁眉不展。
這天秦大寶來到果園,看到這番景象后靈機一動:"這么好的柿子要是爛掉太可惜了。不如買些設備加工成柿餅?柿餅不僅耐儲存,價格也比鮮果高得多。"
這番話讓張遠山茅塞頓開。與毛玉珍商議后,他們立即購置了整套加工設備,將鮮柿制成金黃的柿餅。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年春天,張遠山的柿餅成功打入高密市的商場和農貿市場,很快銷售一空。
令人驚喜的是,柿餅的收益竟是鮮柿的三倍多。嘗到甜頭的夫妻倆當即決定今后專攻柿餅加工。就這樣,他們的日子越過越紅火。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2011年年底。此時兩兄弟都已積累了上百萬家產,孩子們也從當地中專畢業,前往濟南發展。
多年過去,親朋好友們漸漸接受了他們這種特殊的生活方式,甚至有人感嘆當年的煥妻決定確實明智——否則哪來如今的幸福生活呢?
然而,平靜的生活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就猛烈地襲擊了張遠山原本溫馨的家……
2012年9月初的一個清晨,毛玉珍開始不停地咳嗽起來。
張遠山心疼地看著妻子日漸憔悴的面容,輕聲勸道:"要不咱們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吧?"
毛玉珍卻擺擺手說:"這么點小毛病去啥醫院?我去藥店里買點止咳藥吃吃就好了。"
然而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她在藥店里買了止咳藥后,癥狀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連續多日過去后,毛玉珍的咳嗽不僅沒有減輕半分,聲音也變得嘶啞難辨,更可怕的是她的面部和頸部都出現了明顯的水腫癥狀,呼吸也變得急促困難起來。
張遠山見狀心急如焚,立刻攙扶著妻子趕往高密市人民醫院。經過一系列詳細檢查后,醫生面色凝重地告訴他們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毛玉珍患上了肺癌晚期。
拿著那張沉甸甸的化驗單,張遠山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他紅著眼睛急切地詢問醫生:"大夫,求求您告訴我實話,我媳婦這病還能不能治?"
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即便進行放療和化療治療,最多也只能延長一年左右的生命。"
聽到這個殘酷的診斷結果,張遠山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大夫,只要能治好我媳婦的病,哪怕讓我傾家蕩產、砸鍋賣鐵我也愿意啊!"
雖然心里明白癌癥晚期幾乎是不可能治愈的絕癥,但張遠山還是不愿放棄任何一線希望。
而毛玉珍卻固執地說:"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治不好的病就別在醫院浪費錢了。有那個錢還不如留給孩子們將來用。"
張遠山斬釘截鐵地反駁:"不行!你必須住院治療!萬一出現奇跡呢?你就不想想,要是你真走了,我和孩子們該怎么辦?"
在丈夫的堅持下,毛玉珍不得不辦理了住院手續。
張遠山把心愛的柿子園托付給親戚打理,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在妻子病床前。
看著毛玉珍因為放療、化療而承受著惡心嘔吐、脫發乏力等痛苦的副作用時,這個堅強的漢子只能背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住院期間,秦大寶和苗翠翠經常帶著大包小包的營養品來探望。每次來都細聲安慰毛玉珍好好養病,說很快就能康復出院。
然而盡管所有人都盡力安慰她,無情的病魔還是帶走了這個善良的女人。半年后的一天清晨,毛玉珍永遠閉上了眼睛。
操辦完妻子的葬禮后,張遠山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無法自拔。他整日精神恍惚,連最心愛的柿子園都無心打理。
苗翠翠見他如此消沉很是擔心,經常上門開導他節哀順變。在她的耐心勸慰下,張遠山的喪妻之痛才漸漸平復。
不知不覺中,他開始把苗翠翠當成了精神寄托,有事沒事就往秦大寶家跑。每次去都要拉著苗翠翠傾訴自己的痛苦和煩惱,而善解人意的苗翠翠也總是耐心傾聽。有時說到動情處,兩人還會一起懷念毛玉珍的點點滴滴,相顧垂淚。
然而這一切都被秦大寶看在眼里記在心上。
終于有一天,當張遠山又一次登門時,秦大寶忍不住冷著臉說:"玉珍都走這么久了,你也該振作起來了。要是實在缺女人就讓媒人給你說個媳婦兒。別整天往我家跑找我媳婦兒說這些有的沒的!"
這番話讓兩人不歡而散。
2013年6月16日深夜,月光如水般灑在柿子園里。張遠山和苗翠翠正低聲交談著心事,還沒說上幾句貼心話,遠處就傳來秦大寶粗獷的喊聲。他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來,硬是把苗翠翠拽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露水未干時,苗翠翠又悄悄來到柿子園找張遠山。
她眼圈泛紅,聲音哽咽地對張遠山說:"張哥...你得想開點...以后...以后我就不來找你說話了。昨天晚上..."
話未說完,她就轉身要走。張遠山一個箭步上前攔住她。
苗翠翠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昨晚...她打了我...還威脅說...要是再跟你有來往...就放火燒了你的園子...還要害你性命...所以...你千萬要想開些...我...我不能再來了..."
這番話讓張遠山頓時火冒三丈:"我們清清白白!她憑什么打你?你等著!我這就找她算賬!"
說著沖進屋里抄起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怒氣沖沖就要往外闖。
苗翠翠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張哥!你冷靜些!千萬別去鬧事!我知道她最近為什么這么暴躁...我們魚塘新買的魚苗莫名其妙大批死亡...她心里憋著火...那些狠話都是氣話...我了解大寶...他不是那種人...你別跟他計較..."
在苗翠翠苦苦勸說下,張遠山漸漸冷靜下來。他重重地把刀扔在地上,頹然坐在院里的木凳上。
望著苗翠翠漸行漸遠的瘦弱背影,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既然毛玉珍已經去世了...那份荒唐的煥妻協議自然就作廢了...現在他完全有理由要回自己的結發妻子...
第二天一早,張遠山就氣勢洶洶地找到秦大寶。"玉珍已經不在了!咱們當年的協議自動失效!你現在必須把苗翠翠還給我!"
秦大寶聽完這無理要求,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苗翠翠是我合法妻子!倒是你老婆已經過世了!她必須跟我回家!"
兩人越吵越兇,最后竟扭打在一起。聞聲趕來的苗翠翠費了好大勁才把兩人拉開。從那天起,張遠山和秦大寶徹底鬧掰了。
為了照看魚塘方便,秦大寶在塘邊搭了兩間瓦房。但奇怪的是,接連幾天張遠山都沒見到苗翠翠的身影。
后來才打聽到,秦大寶把苗翠翠送回娘家了,還在鎮上塑料廠給她找了份工作。更讓張遠山惱火的是,聽說秦大寶正在找人接手魚塘生意——這分明是要徹底斷絕他們來往!
張遠山攥緊拳頭恨恨地想:"想讓我放棄翠翠?做夢!"
這時他又想起秦大寶的威脅:"要是再敢來往...就燒園子殺人..."
張遠山眼中閃過一絲兇光:"想燒我的園子?哼...不如我先下手為強...只有除掉秦大寶...才能奪回我的妻子..."
惡念一旦滋生,就像野草般瘋長。它慢慢侵蝕人的理智,最終將人變成被仇恨驅使的傀儡。難怪老話說:沖動是魔鬼啊!
自從萌生要除掉秦大寶的念頭后,張遠山幾乎整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反復推敲作案的每個細節以及事后如何全身而退。在這段漫長的謀劃期里,他刻意避開與秦大寶和苗翠翠的一切接觸。
2013年7月4日下午五時許,張遠山在自己柿子園里漫無目的地踱步。當他走到院子角落的儲物柜前時,突然停下腳步。他緩緩打開柜門,取出一瓶泛著刺鼻氣味的農藥。
握著冰涼的玻璃瓶,他陷入長久的沉思,隨后喃喃自語:"對...這個主意不錯...就讓他自殺..."
接著又在園子里轉悠了好一陣子,最終找到一根稱手的木棒。等到夜幕降臨約八點鐘時,他揣著木棒和農藥瓶,躡手躡腳地摸到秦大寶的魚塘邊。在黑暗中巡視一圈后沒發現人影,他決定實施"引蛇出洞"的計劃。
張遠山輕手輕腳地走到水塘邊的換水裝置旁,將水袋接口悄悄擰開。隨后迅速躲進茂密的玉米地里,屏息等待秦大寶前來查看斷水原因。
約莫半小時后,果然看見秦大寶打著手電筒匆匆趕來。躲在暗處的張遠山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握緊木棍,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般猛地沖出玉米地,對準秦大寶的后腦勺狠狠砸下兩棍。
秦大寶痛呼一聲栽倒在地,艱難地轉過頭來喘著粗氣質問:"你...你憑什么打我?"
張遠山歇斯底里地吼道:"把苗翠翠還給我!把我媳婦還給我!"
秦大寶掙扎著撐起身子:"做夢!苗翠翠從來就不是你媳婦!你他媽給我滾遠點!"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此時的秦大寶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看著對方死不松口的態度,張遠山眼中兇光畢露:"好...這是你逼我的..."
他再次沖到秦大寶身后,掄起木棍對準頭部瘋狂擊打四五下,直到對方徹底沒了氣息。
確認秦大寶死亡后,張遠山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農藥。他掰開死者緊閉的牙關將農藥灌入。見額頭血流不止,又找來一塊帶棱角的石頭墊在腦后,精心布置成自殺后跌倒撞石的假象。
處理完現場后,張遠山將兇器和藥瓶遠遠拋進農田深處。隨后倉皇逃回西鄉鎮父母家中。
為了掩飾內心的恐懼,他特意炒了兩道菜,打開一瓶二鍋頭自斟自飲。酒足飯飽后倒頭就睡,夢中還憧憬著與苗翠翠破鏡重圓的美好畫面。
而此時毫不知情的苗翠翠發現丈夫遲遲未歸外出尋找,最終在魚塘邊發現了丈夫冰冷的尸體。
她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后續發展正如大家所知——張遠山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2013年7月19日高密市人民檢察院以故意殺人罪批捕張遠山。2014年2月12日高密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此案后當庭宣判死刑立即執行。
這起精心策劃的命案源于一場荒唐的煥妻鬧劇。事實上所謂的煥妻協議自始至終都不具備法律效力。我國法律從不承認此類協議的有效性。若當時雙方能通過正規離婚再婚程序處理關系或許就能避免這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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