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萍靜的萍

首發｜萍語文

獻給天下遠行的父親

以及思念父親的孩子

父親節，人間處處是花海，可是，我的父親在天堂。

忘不掉那一場滂沱大雨，當故鄉的嗩吶在風中飄蕩，我從千里之外向你冒雨狂奔，可我已追不上你。

你走了，歲月“咔嚓”一聲就斷作兩截，一截叫做從前，一截叫做以后。

大雨初歇，等風吹干眼淚，我便繼續走天涯。那個肝腸寸斷的孩子，在人海中倔強穿行，以為只要覓到幸福便可以放下從前種種。可是，年年父親節，年年淚雨紛飛。

行至寂寥時，我常常夢回童年。夢里的故園如畫，門前的油菜花是鵝黃的，屋頂的月牙兒是雪白的。彎彎的小河還在，河上的外婆橋還在，饞嘴的貓咪還在，一切都在。

從前很慢，當你牽著我小手去散步，詩和遠方就在門前和山后，一片片一朵朵。我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坐在門前看你種樹，一棵榆錢，一棵海棠。

樹種好了，燕子就飛回來了。

那年那月，我還不知道——今生所有的歡聚都終將分別，父女一場，也不過是上天安排的曇花一現。

長大以后，我義無反顧地去飛。從此，你便是我偶爾思念的故鄉，我便是你經常眺望的遠方。我曾以為，就算浪到天涯海角，一回頭，你便還住在那個暗香浮動的三月，鋤地種菜，嫁接果樹。

可是，出走半生，我路過太多人間美景和良辰吉日，卻再也回不到那個春天。

你曾小心翼翼地對我說，也想坐飛機輪船去看高山大海。可我總是借口很忙，沒有帶你去遠方。我忘了——總有一天，山海猶在，你已不在。

你走了，這些年南來北往，我漂到哪里都是異鄉。我在人潮洶涌的都市，遇見過很多在風中踽踽獨行的老人，他們孤寂似你，清瘦似你，慈祥似你，但他們都不是你。

我在月圓之夜最想你，想念你騎著自行車載我穿過集市，想念你把清香的梔子花種在我的窗外，想念你站在浩蕩的春風中將我目送，你的眼睛告訴我：去飛吧，別想家。

又是一年父親節，每一個沒有父親的人都是孤獨的孩子。世間的禮物有萬千種，而我們只缺一個父親。萬家燈火時，人潮人海中，總有人像我一樣，忽然憂愁上身。

十年生死兩茫茫，你在彼岸還好嗎？那里可有綠草如茵的山坡？山坡上可有牛羊成群？沒有父親的父親節，我要在窗臺插一朵小紅花，你若回來，便不會迷路。

來生，如果你做了別人的父親，會不會記得還有一個思念成疾的孩子，站在今生的那棵海棠樹下將你遠眺？

你若記得，請你偶爾到我夢里來，只要你把我的乳名輕喚，我便會淚流滿面。

如果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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