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瘀纏絡脈,碎步鎖深囚。
—《王世龍隨診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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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見那身軀無端戰栗、僵直,步履細碎如鼠竄者,大抵要歸咎于年歲高了或心緒煩亂。
嗚呼!天下事豈如此簡單?
非是心緒難主,實乃肝風鼓蕩、陰精枯涸、痰瘀盤踞于臟腑經絡之間,作祟耳。
其一曰:肝風內動。
這肝風,聽來仿佛外邪侵入,實則不然。乃是自家臟腑失調,生生鼓搗出來的妖風,根源必在肝木失和。古書《素問》早已明言:“諸風掉眩,皆屬于肝”——凡見震顫、眩暈之風象,根子總在肝上。
此風有二:一為實風,肝火熾烈,陽氣上沖,如釜底沸湯,蒸汽頂得鍋蓋亂跳;二為虛風,肝血虧虛,筋脈失濡,枯槁之地,風邪自生。
結果如何?手足便如風中殘枝,不由自主地顫動搖曳起來。此謂“風勝則動”。非是枝條欲舞,乃是風魔在推搡。其狀,頗類西醫所謂帕金森、特發性震顫。
然中醫之眼,不止看那“抖”,更要看那“何以抖”。
若是肝陽化風,兼見頭暈目赤、口苦面紅,當用天麻、鉤藤等物,如壓鍋蓋般鎮其沸騰;若是血虛生風,伴見爪甲蒼白、肢體麻木,則需阿膠、雞血藤之屬,如注甘霖以潤枯枝;若是陰虛動風,常現夜寐盜汗、手足蠕動,大補陰丸中知母、黃柏,便是救陰熄風的利器。
故治此“抖”,必先辨明是“何風”作亂,萬不可見抖便投藥,糊涂賬也!
其二曰:肝腎陰虛。
此癥便與那“僵”字勾連上了。
肝藏血,腎藏精,精血本同源,互相滋養。陰液充盈,筋脈方能柔韌屈伸,如春柳拂水。一旦陰虛,津枯液竭,筋脈便如久旱之老樹根,硬邦邦,僵直難舒。《素問》有云:“肝主身之筋膜”,肝氣既衰,筋膜豈能安好?
此僵,非獨筋肉緊繃,關節亦如銹蝕之樞,轉動維艱。頗似古醫書所載“痙證”、“痹證”。患者多覺腰膝酸軟,目澀昏花,下體虛憊,上焦卻偶有虛火升騰之假熱。此病多纏綿日久,或可對應西醫所謂運動神經元病、多發性硬化之流。
治法當以滋補肝腎為本。熟地黃、山茱萸、枸杞子等物,便是那灌溉枯木的甘泉。古方“大定風珠”中龜板、鱉甲,專擅滋陰柔筋,乃先賢智慧所凝。然一味蠻補亦非善策,須細察有無風邪未靖、瘀血未化,若只顧注水,不疏溝渠,終是徒勞。
其三曰:痰瘀阻絡。
這便說到“碎步”的根由了。
痰濕黏膩如漿,瘀血凝滯如石,二邪狼狽為奸,堵塞經絡要道。氣血運行不暢,如江河壅塞,下肢失卻濡養,自然乏力難行。舉步維艱,只得慌慌張張,蹭出些細碎步子,活似驚鼠。葉天士曾言“久病入絡”,病邪盤踞日久,必深入絡脈,這痰瘀便是那絡中常駐的惡客。
碎步之態,乃動作失調之象。步幅短促,啟步艱難,仿佛水管內塞滿污垢,水流擠迫難行,腿腳如何能順暢邁開?此乃經絡不通,氣血不達之明證。#小碎步#抖僵沉遲#帕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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