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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府北三十里有個張家村,村子不大,卻因一件古事得了個“義村”的名號。傳說早年間村里出了個張姓孝子,寒冬臘月里為救凍餓的鄰居,把祖傳的金簪子掰成兩半換了糧食,從此這個義舉故事便傳開了,村口的老槐樹也被稱作“義槐”,逢年過節總有人去掛紅綢子。
村里掌事的人叫張守義,人如其名,至少他自己總這么說。張守義生得一張四方臉,笑起來眼縫里都透著“仁義”,見了人總要拍著胸脯道:“咱張家村祖祖輩輩講究個‘義’字,可不能給老祖宗丟臉。”他身上常年穿著件半舊的青布長衫,袖口磨得發亮,偏要說是“惜物”,以示與村民同甘共苦。
這年春天,張守義家的老母雞格外爭氣,咯咯嗒嗒下了個雙黃蛋。他婆娘王婆子喜得合不攏嘴,剛想下鍋燉了給守義補補,卻被守義一把攔住:“婦人之見!這雙黃蛋是祥瑞,豈是自家吃的?該供在義槐下,讓全村人都沾沾福氣。”
王婆子雖舍不得,卻也不敢違逆,只好用紅布包了蛋,跟著守義到了義槐下。守義清了清嗓子,朝圍攏來的村民喊道:“列位鄉親,看看這雙黃蛋!此乃上天庇佑我義村,咱們更得把‘義’字刻在骨頭里。誰要是昧了良心,可對不住這雙黃蛋,更對不住咱老祖宗的金簪!”
村民們紛紛點頭稱是,有那嘴快的劉二柱笑道:“您說得是!咱村的‘義’名,比金子都貴重呢!”張守義聽了,捋著下巴上的幾根山羊胡,笑得更歡了。
沒過幾日,鄰村的李屠戶來張家村賣肉,不小心把錢袋子落在了村口的石碾上。錢袋子里有二兩碎銀,在當時可不是小數目。李屠戶回頭找時,正撞見張守義蹲在石碾旁,手里捏著錢袋子,眉頭皺得像個疙瘩。
“您見著我錢袋子沒?”李屠戶急得滿頭大汗。
張守義慢慢站起身,嘆了口氣:“唉,剛才見個叫花子拾了去,我追了二里地沒追上。你說這叫花子,拿了錢也不知能做什么正經事。”
李屠戶一聽,跺著腳直嘆氣,只好自認倒霉地走了。等他走遠,張守義趕緊把錢袋子塞進長衫里,嘀咕道:“憨貨,這錢放我這兒才穩妥,指不定被哪個無賴搶了去。”王婆子從門縫里瞅見,心里直犯嘀咕,卻不敢多問。
村里有個孤老婆子姓周,無兒無女,靠著編草席換點米糧過活。去年冬天一場大雪,周老婆子的草房塌了半邊,眼看就要凍斃在屋里。張守義得知后,立刻召集村民開會,痛心疾首地說:“周老太是咱村的老人,咱能眼睜睜看著她遭難嗎?咱們義村的名聲,不能毀在這事上!”
他帶頭捐了半斗糙米,又讓各家各戶“量力而行”。村民們見里正都捐了,不好推辭,你一把米,我一把面,湊了些糧食和茅草。張守義拍著胸脯說:“這事包在我身上,保證讓周老太住上暖乎屋子。”
可他轉頭就把村民捐的好茅草挑出來,給自己家修補了漏雨的屋頂,剩下的破茅草扔給周老婆子,米糧也扣下大半,只給了周老太小半袋發霉的糙米。周老婆子眼瞅著自家的破屋只隨便糊了層泥,凍得夜里直打顫,卻敢怒不敢言。張守義還時常去“探望”,每次都帶上幾個村民,指著周老太的破屋說:“你看,鄉親們多仁義,湊錢給你修房子,你可得記著這份恩情啊。”周老婆子只好哆嗦著點頭,心里卻像吞了黃連。
最讓張守義得意的,是他把“金簪分糧”的故事講出了花。村里來個外鄉人,他必定拉到義槐下,唾沫橫飛地講一遍,末了還要指著老槐樹說:“看見沒?這棵樹就是咱義村的魂,老祖宗的金簪子,就埋在這樹根下呢!”
有人好奇問:“那金簪子是啥樣?要是挖出來,能值不少錢吧?”
張守義立刻板起臉:“呸!俗不可耐!老祖宗的金簪是‘義’的念想,豈能論價?誰要敢動挖簪子的念頭,就是給咱義村抹黑,祖宗泉下有知,都得戳他的脊梁骨!”說得眾人連連稱是,心里卻各有盤算。
這年夏天,陳州府來了個新知府,姓高,據說為人清正,最恨虛偽狡詐之徒。高知府到任不久,就聽說了張家村“義村”的名號,有心去看看。張守義得知后,喜得差點蹦起來,這可是往上爬的好機會啊!
他連夜召集村民,挨家挨戶叮囑:“知府大人要來視察,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見了大人要笑,要多說咱村的仁義事,誰要是說錯了話,看我不撕了他的嘴!”又把周老婆子叫到家里,塞給她一件打滿補丁卻洗得發白的衣服,吩咐道:“明天見了大人,就說鄉親們常接濟你,日子過得挺好,聽見沒?”周老婆子看著他手里的鞭子,嚇得趕緊點頭。
高知府果然來了,坐著一頂小轎,只帶了兩個衙役。張守義領著全村老少跪在村口迎接,山呼“青天大老爺”。高知府下了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村民,又看了看村口的義槐,淡淡一笑:“聽聞貴村以‘義’聞名,本官特來請教,這‘義’字,究竟如何體現啊?”
張守義趕緊爬起來,指著義槐說:“回大人,咱村有老祖宗‘金簪分糧’的典故,世代相傳,鄰里和睦,路不拾遺……”他把平日里編的瞎話又說了一遍,說得聲情并茂,眼淚都快下來了。
高知府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點頭,突然指著人群里的周老婆子問:“這位老人家,你說說,村里待你如何?”
周老婆子渾身一顫,想起張守義的鞭子,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得很,幸福舒服的很,鄉親們……常給我送吃的……”
張守義暗暗松了口氣,剛想接著夸,高知府卻走到義槐樹下,蹲下身摸了摸樹根,忽然問:“張里正,你說老祖宗的金簪埋在這樹下?”
“是……是啊,”張守義心里有點發毛,“那是咱義村的念想,不能挖的……”
“哦?”高知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本官倒是好奇,這金簪究竟是何模樣。不如這樣,本官命人挖開看看,若是真有,也算為貴村的‘義’名添個實證,如何?”
張守義臉色煞白,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老祖宗的東西,豈能亂動?驚動了祖宗,可是大罪啊!”
高知府冷笑一聲:“哦?方才你還說金簪是‘義’的念想,怎么如今又怕驚動祖宗了?莫非……這金簪根本就不存在?”
“存在!當然存在!”張守義急得滿頭大汗,“只是……只是不能挖……”
“既然存在,挖出來看看又何妨?”高知府眼神一厲,“來人,給我挖!若是挖不出來,你可要蹲大監啊!”
兩個衙役立刻拿起鋤頭,就要往樹根下挖。張守義見狀,撲上去抱住衙役的腿:“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那金簪……那金簪是我編的啊!”
此言一出,滿村皆驚。村民們面面相覷,沒想到聽了幾十年的“金簪分糧”,竟是他編的瞎話。
高知府站起身,看著癱在地上的張守義,緩緩道:“張守義,你可知罪?”
張守義嚇得魂飛魄散,磕頭如搗蒜:“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高知府又看向村民:“你們呢?可知罪?”
村民們都低下了頭,不敢作聲。平日里張守義打著“義”的旗號占便宜,他們雖有不滿,卻也跟著沾過些小光,或是怕惹麻煩,誰也沒戳穿過。如今真相大白,個個臉上火辣辣的。
就在這時,周老婆子突然爬起來,指著張守義哭喊道:“大人!他不光編瞎話,還克扣鄉親們捐的糧食,霸占我的茅草,讓我住破屋啊!”接著又把李屠戶丟錢袋子的事說了出來。
高知府聽了,怒哼一聲:“好個‘義村’!好個‘張守義’!你打著仁義的幌子,行貪腐欺詐之實,將‘義’字踩在腳下,丟盡了祖宗的臉面!”
他當即下令,將張守義帶回府衙查辦,又命人清點張守義家的財物,該退賠的退賠,該分給周老婆子的分給她。村民們這才如夢初醒,看著義槐樹上褪色的紅綢子,個個臊得慌。
后來,張家村的“義村”名號被摘了,村里人再不好意思提“金簪分糧”的事。那棵老槐樹依舊立在村口,只是再也沒人去掛紅綢子了。偶爾有外鄉人路過,問起“義村”的事,村民們都臉紅脖子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有人說,其實當年張守義的老祖宗真有過一支金簪,只是沒拿去分糧,而是被他偷偷典當了換酒喝。這故事傳著傳著,就成了“金簪分糧”,到了張守義這兒,更是被編得天花亂墜。至于那支金簪到底去了哪兒,怕是只有老槐樹底下的泥土才知道了。
從此,陳州府一帶流傳開一句歇后語:張家村的金簪——聽不得,摸不得,更挖不得。說的就是那些嘴上掛著仁義道德,心里卻滿是齷齪算計的人。而張家村的村民們,也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真仁義不在嘴上,不在故事里,更不在那棵老槐樹下,而在實實在在的人心間。只是這道理,他們用了這么多年,才被高知府一鋤頭給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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