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王阿姨

我和老李是在去年春天認識的。我守寡十年，靠在縣城打零工糊口，沒社保，更別提退休金。

老李62歲，體制內退休，每月退休金穩穩8000塊。表姐撮合時說：“老李人厚道，就想找個貼心伴兒，你勤快又實在，再合適不過?！?/p>

起初的日子，真像泡在蜜罐里。老李說話溫聲細語，主動把工資卡塞我手里：“以后家用你管，每月給你4000零花，不夠再拿！”他不僅這么說，更這么做了。買菜他搶著拎袋子，飯后他擦桌我洗碗，周末還拉著我去鄰市旅游拍照。

我一度以為苦盡甘來，甚至偷偷去廟里還愿——哪曾想，這“福氣”保質期只有半年。

01 老李兒子一家三口擠進門

婚后第七個月，老李的兒子兒媳突然拖著行李上了門。兩人在省城的企業裁員，索性賣了房回老家“過渡”。

“爸，小寶得上縣小學，您這兒離學校近！”兒媳嗓門亮堂，五歲孫子的小皮靴已經踩臟了我剛拖的地板。

老李搓著手看我，眼神躲閃：“孩子困難，當爹的不能不管……”

我咽下話頭，把主臥騰出來。

那晚，老李在陽臺抽煙，小聲保證：“他們找到房就搬，委屈你了。”

可誰也沒想到，“過渡”成了遙遙無期。

02 從管家到保姆，只要半個月

變化來得猝不及防。

第二周，兒媳“接管”了老李的退休金卡，美其名曰“替二老操心”。

她甩給我一沓鈔票：“每月2000生活費，菜錢水電都從這里出！”

我捏著薄薄的錢，心直往下墜——五口人一個月吃喝拉撒2000塊？

連孫子嚷著要吃排骨，我都得掂量著買。

更扎心的是家務分工。

從前我和老李協作，如今成了我一人“全包”。

兒媳翹著腳嗑瓜子指揮：“阿姨，小寶校服臟了得手搓！”“媽，今天想吃紅燒肉，肥肉別太膩啊！”

老李呢？他縮在沙發看報紙，偶爾幫我剝根蔥，立刻被兒媳瞪得縮回手。

03 撕破臉皮，免費保姆也“不配”

上個月我腰疼發作，醫生讓臥床三天。

第二天兒媳就摔了鍋：“躺著等誰伺候？”

老李囁嚅著想說話，卻被兒子一句“爸您別添亂”堵了回去。

我強撐著煮飯，眼淚滴進粥鍋。

最寒心是上周。

我拿自己攢的200塊零錢給老李買了件汗衫，兒媳竟沖進我們房間翻衣柜：“錢哪來的？是不是偷摸藏我爸退休金了？”

老李終于吼出聲：“她是我老伴！不是傭人！”

兒媳冷笑：“沒您這退休金，誰愿意伺候糟老頭？”

那句話像把刀，捅破了最后一點體面。

04 逃不脫的牢籠，掙不斷的鎖鏈

如今我仍在這個家撐著。

老李偷偷塞過兩次錢，轉頭就被兒子“借”走。

他總說“等他們買房”，可看著兒媳新買的金鐲子，我心涼透了。

當初圖個老來伴，如今成了倒貼錢的保姆——還是任人拿捏的“外人”。

前些天遇見小區張姨，她拉著我直抹淚。

原來她再婚后伺候癱瘓丈夫五年，臨了房產全歸了繼子，自己反被趕回老家。

“沒退休金的女人再婚，就是跳火坑！”她枯瘦的手攥得我生疼。

黃昏戀的陷阱：無保障，無尊嚴

回頭看，我的遭遇早有伏筆。

經濟不獨立，注定在婚姻里矮人一頭。

老李的“我養你”是真心的，可他的“養”抵不過兒女的“刮”；

我的“勤快”成了套牢自己的枷鎖，從伴侶淪為人人使喚的免費勞力。

更可悲的是，多少像我這樣的女人，以為結婚是找靠山，結果成了別人全家墊腳的梯子。

領退休金的老頭娶妻，圖的究竟是情，還是貼身保姆+免費護工？

答案藏在每天油漬斑斑的灶臺，和深夜洗不完的碗碟里。

深夜，老李摸索著給我涂藥膏。

我腰上的舊傷又犯了，疼得直不起身。

他啞著嗓子說：“對不住啊……”

我望著天花板沒吭聲。

這道歉來得太遲，也太輕了。

窗外的月亮冷冷清清。

或許當初表姐牽線時就該明白：沒有退休金的女人，連婚姻都是場豪賭。

賭贏了，多個伴；賭輸了——

連自己都得賠進去，還落得一身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