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華樓自習區，姬曉艷攤開課本《宋詞導讀》。這位平日與顯微鏡、實驗報告打交道的公共衛生學院2021級學生，正沉浸在詩詞中。

醫學生學業繁忙，要選修一門需要背誦、與專業關聯不大的文學課程，需要勇氣，“但現在可以選用p/np（通過/不通過）成績機制，不計入平均績點”，她笑著說，“下學期我打算選修《唐宋八大家古文》，可以純粹為了興趣去汲取知識。”

姬曉艷口中的p/np，正是一年前復旦開始實施的學業評價改革體系改革的一項舉措。2024年，復旦大學啟動學業評價體系改革，通過優化等級制成績內涵、增設創新實踐學分、引入p/np（通過/不通過）無等級計分政策等一系列“組合拳”，打破“唯績點論”，為學子開辟更廣闊、更多元的發展路徑。

它如同一張“安全網”，讓姬曉艷等對跨學科有好奇心的學生更勇敢地觸碰知識邊界。在復旦，成長的道路不再被單一的績點數字定義，而是展現出n種絢爛的可能。

當“尖子生”不再糾結于0.1

優秀生的感受是：解放、自主

對即將到哈佛大學攻讀物理學博士學位的張宇泰而言，這場改革帶來的最直觀感受是“解放”。過去，這位物理學系尖子生曾為績點的細微分差而輾轉反側。“以前b+是3.3，a-是3.7，這0.4的績點差距，會讓你選課時反復權衡，有時會為了一個更好看的分數，放棄更有挑戰性、更符合研究興趣的課程。”

改革后，復旦大學優化績點換算方式，采用區間映射的績點賦值的辦法，有效弱化了極端分數波動，既能更切實反映學生學業水平，也保持了學業評價生態的內部穩定性。學生們不必再為零點幾分的得失而過度焦慮。

“這讓我可以更從容地投入到自己真正熱愛的拓撲弦理論研究中去”，張宇泰說。他將更多時間用于自主學習和科研探索，其本科期間關于拓撲弦理論的研究成果，已整理成77頁的預印本，受邀在東京大學、清華大學等高校作學術報告。張宇泰認為，當評價體系不再僅僅聚焦于“刷分”，而是鼓勵學生去做更深、更難的探索時，創新的火花才更容易被點燃。

張宇泰（左）與諾貝爾獎獲得者haldane的合影

p/np政策也為破除“唯績點論”提供可能，姬曉艷的故事正是p/np政策惠及學生的生動寫照。她一直對文學抱有濃厚興趣，曾專門從楓林校區跑到邯鄲校區旁聽《宋詞導讀》。但聽說期末要背很多東西，作為一名醫學生，她擔心期末壓力大，沒敢選課。p/np政策的出現，讓她選修了中文系的課程，“期待能夠不卷績點、純粹為了汲取知識、獲得熏陶而上課”。

過去一年，p/np，讓更多優秀學生減少心理負擔，探索高難領域，追求學習體驗。政策鼓勵優秀學生勇于探索和挑戰，關注自身學習志趣，而非績點。姬曉艷用“自主”來形容學業評價改革帶給她的感受。“把更多的選擇權交給學生，讓學生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規劃，最大程度上發揮學校制度優勢。”

創新學分讓“折騰”有了價值

“做項目不僅僅是為了經費或榮譽，更重要的是獨立思考、設計實驗、系統構思的過程。”材料科學系2021級本科生劉聲寶對此深有體會。他參與的“印領先鋒--基于電流體技術的高分辨率印刷柔性電路開創者”項目，在去年舉行的中國國際大學生創新大賽(2024)中斬獲高教主賽道本科生創意組金獎。

根據新的學業評價體系，該獲獎團隊骨干成員可申請認定“大學生創新實踐”學分。改革首年，222名學生獲得6或8個學分認定，其中不乏有專業排名并不突出的學生。

“這項政策對那些在科研或競賽中展現出興趣和才能、在傳統課程績點上不占優勢的同學來說，是一個鼓舞。”劉聲寶表示，創新實踐學分的認定，讓同學們將更多精力投入到自己熱愛的領域。這些經歷同樣能助力未來深造和職業發展。

劉聲寶（第二排左二）與參加國自然答辯學生合照

他的?政項目“基于三維薄膜自卷曲技術的微型化電感設計與制備”獲評優秀，另一項“三維卷曲可調諧濾波器及其耦合增強機制研”國自然青年學生基礎研究項目也成功立項。團隊核心成員王靜也通過曦源項目、登輝項目，在齒科鈦種植體表面抑菌涂層和柔性可穿戴血糖傳感器領域取得進展。

改革后，本科生學術研究資助計劃（fdurop）申請數增加近40%，結題率提升4%；本科生在學科競賽中獲獎人數新增21%。

當評價維度拓寬，學生的創新潛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激發，為“干細胞式”拔尖創新人才自然涌現創造土壤。

改革深處的育人邏輯

“復旦的育人理念，給我最深的感受是‘信任’和‘想象力’。”2021級外國語言文學學院的吳逸萌，即將赴清華大學攻讀公共管理博士。在她看來，績點改革并非孤立舉措，而是復旦一貫以來鼓勵學生多元發展、破除“唯績點論”的深化。

改革前，“2+x”培養體系為她打開跨學科探索的大門，讓她從翻譯專業自然過渡到全球公共政策。通過同時修讀翻譯專業“榮譽項目”和“全球公共政策與治理”學程，吳逸萌深刻領悟到“講好中國故事，既要有扎實的外語功底和跨文化技能，也要能夠挖掘中國在全球問題解決中的創新實踐”。學業評價體系改革之后，文社科課程gpa優秀率均有所提升，為吳逸萌這樣在人文社科領域進行跨學科探索的學生提供更寬松環境，她得以在國際組織實習、青年外交等活動中將理論與實踐進一步緊密結合，也更加堅定了投身全球治理的志向。她認為，改革的真正意義在于釋放了學生的時間和心理空間。

在吳逸萌看來，復旦的老師相信同學們的能力和潛力，愿意和學生一起落實、證明一些猜想。本科階段，吳逸萌選擇了具有挑戰性的畢業論文選題，計劃用數字人文方法處理多語種文本，這在此前的研究中鮮有涉及。她回憶自己也曾萌生退意，甚至向導師坦言，這個選題可能無法落地。然而，吳逸萌的論文指導老師、翻譯系系主任陶友蘭卻給予了她極大的鼓勵。陶老師對她說：“沒關系，你可以先試一試。”正是這句話，給了她勇氣和信心。在師生的共同努力下，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最終成功實現，研究成果也在“人工智能時代全國一流翻譯專業建設圓桌論壇”中獲評優秀論文。

如今，學業評價體系改革走過一年。實驗室里有更多備戰國創賽的團隊，科研新人沉浸在通宵記錄數據中，選修宋詞課的學生比比皆是……在復旦，這些畫面成為改革“不唯績點”的注腳。

當教育不唯成績，而是可以容納機器人競賽的金獎、期刊論文的署名、跨學科課程的探索，教育更多地回歸原點和初心。

把選擇權還給學生，讓可能性自由生長，復旦將培養更多敢闖、敢創、敢不同的追夢者。

組 稿

校融媒體中心

文 字

姚舟怡

圖 片

受訪者提供、李玲

責 編

汪禎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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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觀號作者：復旦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