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車之后，“數學天才少女”姜萍，仿佛在人間蒸發了。

2024年6月13日，在2024阿里巴巴全球數學競賽決賽（后簡稱“阿賽”）公布名單上，來自江蘇省漣水中等專業學校的17歲女中專生姜萍，以93分獲得全球第12名的成績，闖入決賽。同時入圍決賽的，還有清華、北大、麻省理工、劍橋等名校學生。

經過企業和媒體聯手一番包裝，中專生逆襲，數學天才橫空出世，震驚了大半個中國。

后來的事情，恐怕大家都知道了：姜萍的面紗被官方下場拆穿，數學競賽、達摩院，連帶采訪過她的媒體也一并遭遇公眾口誅筆伐。

時隔一年，姜萍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里，甚至沒有一家媒體再采訪過她。她就像從來沒出現在鏡頭前一樣，在馬路迎面相遇的目擊者，在網上都沒有出現過。

她參加了今年的高考嗎？她后來還有沒有繼續學數學？成為現象之后，她到底過著怎么樣的生活？一切到底是王潤秋指使的她，還是她的自主謀劃？諸多疑問，至今都不得而知。

當然，也沒啥人真正高聲去問。

在這個年頭，追問變得更難，更加稀缺。對于熱點事件的追問，通常潦草止于藍底白字的通報內容；即使是對于企業的追問，膽大不羈者，多數時候，都會畏畏縮縮，用“某互聯網平臺”來代替。

盡管公眾不說，可姜萍給阿賽的打擊是全方位，且痛感十足的。阿賽組委會在最后潦草的回應中，盡管沒有道歉，仍然就外界言論進行了回復，“組委會將認真聽取各方的批評和建議，吸取教訓，優化規則，讓競賽活動更加規范。”

時隔一年，往年這個點，已經到了阿賽決賽的開賽時間。可在達摩院的官網上，依然掛著2024年阿里巴巴全球數學競賽的舊通知，像極了戰亂逃荒后，人去樓空的老宅。

一年時間，真的不足以完成規則的優化嗎？顯然不是。更多可能性是，這位中專生親手狙擊掉了這場自2020年后，連續4年未曾斷檔的比賽——外界對競賽公平性的爭議太大，以至于連互聯網巨頭也需要暫避風頭。

可終究有網友記得這些。

在百度姜萍吧里，還有一群網友，執著于給她換皮。“萍形宇宙”中，姜萍擁有了更多的身份。簡單的一張照片，經過PS和AI的加持，可以變化出更多的模樣：姜萍時而是鄰家學姐，時而是白發老人，時而又變成了揮舞著魔棒的仙女。

甚至他們還會考慮給姜萍加上濾鏡，優化身材，調整面容，直至大家甚至忘記了原圖是什么模樣。于是有網友被迫開帖，留下了最初的“原皮”。

這里面當然是惡搞成分居多。行為的底色，是大家的憤懣和不滿。一切的開始就像是一場不顧世人認知的惡作劇，兜兜轉轉，也終究止于一場網友行為藝術般的惡搞上。

時間會讓反叛精神逐漸沖淡，就和某些難以言說的代表物一樣，終將隨時間流逝土崩瓦解。這時候，那些明面上不敢言說的反對意見會被埋藏進心底，直到下一次被輿論場操盤手戲弄的時候，才猛然想起這種令人似曾相識的感覺。

現在的阿賽更像雞肋，堅持辦下去外界必然置喙聲不斷，不辦下去又似乎無法自證初心，損失了長久打造的學術品牌。于是只能將爛攤子被迫束之高閣，直到合適的時候，再修修補補，用舊船票去登臨這艘破船。

從這個角度看，記得本身即一種偉大。不論是姜萍橫空出世的一周年，三周年還是五周年，只要有人記得，就會有人恐懼。他們需要忍氣吞聲，被迫將一切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渴望時間能沖刷掉一切。

萬事萬物因果循環，這也算是一種，做錯事應該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