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歐洲小國，先后接受了蘇聯15年、中國20余年的無私援助。各種工廠、水電站、鐵路接二連三建起來，援助金額折合今天超過數百億美元。按理說，這個國家應該早就富得流油了吧？

然而現實卻是——這個國家至今仍是歐洲最貧困的國家之一，人均GDP只有歐盟平均水平的五分之一。它就是阿爾巴尼亞，35年的國際援助為何沒能改變命運？

地緣戰略背景

阿爾巴尼亞位于巴爾干半島西部，面朝亞得里亞海，雖然面積只有2.8萬平方公里，但地理位置卻相當重要，它控制著通往地中海的重要海上通道，是連接歐亞的戰略要塞。

二戰結束后，阿爾巴尼亞在霍查領導下選擇了社會主義道路，開始接受蘇聯援助。有趣的是，早期蘇聯并不是直接援助阿爾巴尼亞，而是通過南斯拉夫這個中間商輸送援助。

為啥要這么繞彎子？因為當時南斯拉夫的鐵托對巴爾干地區有自己的小算盤，想把阿爾巴尼亞變成南斯拉夫的"第七共和國"。

1948年，南斯拉夫和蘇聯鬧掰了，阿爾巴尼亞隨即切斷與南斯拉夫的關系，開始直接接受蘇聯援助。

這時的阿爾巴尼亞成了冷戰格局中的戰略棋子，蘇聯通過援助保持在地中海的軍事存在（在阿爾巴尼亞建立了潛艇基地），阿爾巴尼亞則獲得經濟和軍事支持。

但在冷戰的大棋局中，小國往往只能左右搖擺。1950年代初期，蘇聯援助占阿爾巴尼亞國民收入的50%以上，幾乎成了輸血式經濟。

蘇聯援助的得失

蘇聯援助阿爾巴尼亞的重點是什么？基礎設施和重工業。他們幫助修建了連接首都地拉那與杜勒斯港的鐵路，建設了十幾家工廠和發電站。

表面上看，這些項目很硬核，但問題在于：這些項目與阿爾巴尼亞的實際需求并不匹配。

比如，蘇聯幫助阿爾巴尼亞建設的尼克爾冶煉廠，投產后發現當地礦石品位太低，根本不夠經濟，結果工廠建好沒多久就閑置了。

更荒謬的是，阿爾巴尼亞人均收入低，卻建設了一堆重工業項目，導致工廠開工率低下，設備利用率不到40%。

1956年，赫魯曉夫上臺后開始"和平共處"路線，減少了對阿爾巴尼亞的軍事投入，霍查感到不滿，雙方關系開始惡化。

1961年，蘇聯終止了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阿方則驅逐了蘇聯顧問。15年援助關系就這樣畫上了句號。

最關鍵的問題是，蘇聯援助期間，阿爾巴尼亞沒有形成自己的產業鏈和創新能力。援助停止后，阿爾巴尼亞的經濟頓時陷入困境。

中國援助的困境

當蘇聯撤走援助后，阿爾巴尼亞又找到了新的靠山——中國。有意思的是，1960年代的中國自身并不富裕，甚至經歷了三年困難時期，但依然向阿爾巴尼亞伸出了援手。

1964至1978年間，中國向阿爾巴尼亞提供了大約10億美元的無息貸款和贈款。中國援建了43個工業項目，包括水電站、鋼鐵廠、化肥廠等，還派出了數千名技術人員。

中國援助的特點是"授人以漁"，比如建設水電站解決能源問題，培訓當地技術人員。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一些援助被嚴重浪費。

報道顯示，阿爾巴尼亞獲得的中國拖拉機，有相當一部分被拆解后當零件賣掉；一些援助資金被挪用到其他項目或消失在官員口袋里。中國援建的馬利克水電站，由于缺乏維護，發電能力逐年下降，最終只能發揮設計能力的一半。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1970年代末，當中國開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時，阿爾巴尼亞領導人霍查卻指責中國"背叛了馬克思主義"，單方面斷絕了與中國的關系。20多年的援助關系就此終結，阿爾巴尼亞再次失去了重要的外部支持。

依附心理與制度腐敗

為什么大量援助沒能讓阿爾巴尼亞富起來？問題不僅僅在外部，更在內部。

阿爾巴尼亞有著500多年被奧斯曼帝國統治的歷史，這種長期殖民經歷形成了一種依附性思維，缺乏自主發展的動力。

阿爾巴尼亞的創新指數在歐洲排名倒數，研發投入僅占GDP的0.2%，遠低于歐盟2%的平均水平。

更嚴重的是制度腐敗問題。2023年的透明國際腐敗指數顯示，阿爾巴尼亞在180個國家中排名第104位。

腐敗導致援助資源無法有效利用，甚至被少數人侵占。阿爾巴尼亞工業設備的閑置率高達60%，其中不少是援助項目中的設備。

阿爾巴尼亞在1990年代前后有近30%的高技能勞動力選擇移民，導致國內人才嚴重短缺。沒有人才，再好的設備也用不好；沒有創新，再多的投資也難以持續。

現實困境

冷戰結束后，阿爾巴尼亞放棄社會主義制度，轉向西方。但三十多年過去，問題仍然存在。

當前，阿爾巴尼亞經濟結構單一，過度依賴礦產出口和僑匯收入。2023年數據顯示，阿爾巴尼亞人均GDP約5,800美元，僅為歐盟平均水平的20%。農業占就業人口的37%，但農業機械化率不足30%，生產效率低下。

雖然阿爾巴尼亞2009年加入了北約，但歐盟入盟之路卻步履維艱。歐盟要求阿爾巴尼亞解決腐敗、法治和經濟結構問題，這些恰恰是阿爾巴尼亞的軟肋。

更諷刺的是，阿爾巴尼亞60%的貿易依賴歐盟，經濟上已經"半入盟"，卻無法享受正式成員的政策紅利。

外部援助無法替代內部改革和自主發展。沒有合理的制度設計和創新動力，再多的援助也只是"竹籃打水"。

正如一句話所說："給一個人一條魚，他吃一天；教他釣魚，他能吃一輩子。但如果他不想學釣魚，再好的漁具也無濟于事。"

35年的援助沒能讓阿爾巴尼亞富起來，根本原因在于沒能轉變依附心態、建立高效制度和培育創新能力。

在當今復雜的國際環境中，阿爾巴尼亞需要找到自己的發展道路，而不是繼續寄希望于外部援助。這個課題，值得所有發展中國家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