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丘處機,您可能想到的是《射雕英雄傳》中那位武功高強的道長。其實,歷史上的確有丘處機此人,而且一生相當傳奇,連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都曾對其禮遇有加,甚至還有“一言止殺”的傳說。
那丘處機究竟有著怎樣的傳奇人生呢?
丘處機(公元1148--1227年),字通密,號長春子,山東登州棲霞人。因自幼失去雙親,且生逢亂世,故而向往修煉成仙。
二十歲那年,聽聞王重陽至寧海州傳道,于是專程前去拜師。作為全真道創始人,王重陽是陜西人,早年曾參加過科舉,可惜屢試不第,后來改練武功,卻僅僅得了一個小官做。
文武兩無成就,王重陽失望之下,辭官隱居于終南山中。
公元1159年,王重陽創建了“全真教”,先后吸引了馬鈺(馬丹陽)、孫不二、譚處端、劉處玄、丘處機、郝大通、王處等一群弟子,也就是傳說中的“全真七子”。
在王重陽門下,丘處機顯示了過人的天分,不但廣泛涉獵道教典籍,還廣交文人學士,詩文水平大有長進。
公元1169年,王重陽病逝于汴梁,眾弟子護樞歸終南山,守制廬墓。臨終時王重陽囑托:處機所學,一任丹陽。于是,丘處機在大師兄馬丹陽的教導下繼續修習。
此后,丘處機一度入磻溪穴居苦修六年,過著“日乞一食,行則一蓑”的清苦生活。從公元1180年起,他又到饒州龍門山(今寶雞)隱居潛修,期間“真積力久 ,學道乃成”,于是創立了龍門派。
金庸在《射雕英雄傳》中,將丘處機描寫為性情暴烈,心懷漢人江山、矢志反金的志士,這與歷史事實完全相反。歷史上的丘處機,其實很善于處理方方面面的關系,而且一度與金朝統治者的關系不錯。
公元1188年,他曾應金世宗完顏雍的征召,趕赴燕京講道。這次的傳教大獲成功,他不僅得以主持萬春節醮事,還得到在宮庵為王重陽、馬丹陽塑像的承諾。
公元1203年,劉處玄去世,丘處機成為第五任掌教。之后,他先后在蓬萊、芝陽、掖縣、北海、膠西等地傳教,聞其風而愿執弟子禮者,不可勝記。整個山東乃至北方,全真教的影響日漸擴大著。
也正因為這樣,金朝、南宋甚至包括西夏的統治者都拉攏過丘處機,但他對這三個王朝的統治者都不看好,所以都沒有接受。
丘處機所處時代,正值成吉思汗的興起。
公元1218年春,成吉思汗開始了西征之役。由于長期征戰,他的身體已大不如前,其手下的漢族大臣劉仲祿提及丘處機,說此人有長生不老之術。成吉思汗聽罷,當即派人請他西行論道。
起初,丘處機以年事已高拒絕了邀請,但成吉思汗沒有放棄,又寫了一份言辭懇切的詔書,讓劉仲祿帶著再次邀請。
或許是有感于成吉思汗的誠意和蒙古軍隊的殘暴,年逾古稀的丘處機決定盡己所能,挽救更多無辜的生命。
就這樣,在公元1220年正月十八,丘處機帶領李志常等十八弟子,從山東昊天觀出發,踏上了漫漫西行之路。
師徒一行人先是北上到了燕京,原本打算留在宣德(河北宣化)謁見回師的成吉思汗,但后來成吉思汗詔令他們繼續西行,于是從公元1221年2月起,他們又從宣德出發,過野孤嶺(今張家口扼胡嶺),進入蒙古高原。
同年6月,丘處機師徒見到了留守大本營的皇后孛兒帖。稍事停留后,他們向西南前行,翻越了阿爾泰山,接著過古戰場白骨甸(今準噶爾盆地東側的博爾騰戈壁),沿著天山北麓,先后經鱉思馬大城(吉木薩爾境內)、輪臺(阜康境內)、阿里馬城 (今霍城西),繼續向西渡過伊犁河、錫爾河,在今天的撒馬爾罕過冬。
公元1222年3月,丘處機等人動身,過鐵門關,褐石城( 卡什),渡過阿姆河,在大雪山(今興杜庫什山)的巴魯灣行宮與成吉思汗會見。
成吉思汗對丘處機期盼已久,當即問他,怎樣才能長生不老?
“有衛生之道,而無長生之藥”,丘處機如此答復這位步入老年的世界征服者。
成吉思汗心中難免失望,但也欽佩他的誠實和坦蕩。
接著,丘處機從道教的角度指出清心、寡欲,這才是養生之道。對丘處機的諄諄告誡,成吉思汗表示很為難,因為他認為人生的樂趣莫過于戰勝和殺盡敵人,乘其駿馬,納其妻妾,清心寡欲自己根本辦不到。
不過,對征戰劬勞、為妻妾所傷,自感來日不多的成吉思汗來說,一派仙風道骨的邱處機為他展示了另一種活法,這種活法是他所羨慕而又絕難效仿的,所以對丘處機的話,他還是以珍而重之的態度命左右記錄下來,過后仍時不時翻看。
除個人長生之外,成吉思汗還曾問丘處機,對軍營中流行的疫病有沒有辦法。于是,丘處機向隨軍的蒙醫傳授治療瘟疫的方法,又請求廢除禁止在流水中洗滌衣物的禁令,從而大大提高了蒙營的衛生程度。
晚年的成吉思汗,對草原帝國的未來憂心忡忡,因此向丘處機問及治國方略。丘處機趁機勸說,放棄殺戮屠城,免除山東、河北、河南百姓三年賦稅,鼓勵恢復生產;此外,還有行孝懷安、選賢任能的議論。成吉思汗大喜,下旨免除全真道教徒的差發賦稅,迫害道人及貪占其財產者有,嚴懲不貸。
實事求是地說,丘處機的一些建言過于理想化,很多沒有被完全采納,后人津津樂道的一言止殺,更是夸大其詞。丘處機返回故土后,眼見蒙古騎兵仍沒有停止對華北民眾的殘酷殺戮,就充分利用成吉思汗賜予的特權,廣開教門,解救了兩三萬漢人百姓。顯然,這些才是他個人努力的結果。
丘處機與成吉思汗先后三次會談,因丘處機年事已高,不適應當地氣候,于公元1223年返回中原。
途中,他的弟子們記錄下一路的經歷,東歸后弟子李志常執筆完成了《長春真人西游記》一書,這不僅是一部重要的史學、地理學著作,也是難得的元代散文佳作。
有意思的是,明清時期,有人認為小說《西游記》的作者正是丘處機,直到近代才弄清是吳承恩所作。
雖說沒有做到“一言止殺”,但丘處機以七旬高齡,三年遠行,穿越草原大漠,輾轉絕域死地,跋涉數萬里,其超越常人的勇氣與堅韌足以名垂青史了。
更耐人尋味的是成吉思汗對他的態度,成吉思汗沒有得到長生之藥,卻得到了人間友誼。對至高無上的人間君王來說,成吉思汗有臣屬,有妻妾,有敵手,唯獨沒有朋友,所以這份情誼,才對成吉思汗極為難得。
因此,丘處機東歸后,他仍然常派使者問候:“我這里常思量著神仙你,我不曾忘了你,你休忘了我者。”“自神仙去,朕未嘗一日忘神仙,神仙無忘朕。”
公元1227年 8月,成吉思汗病危。得知丘處機離世的消息,成吉思汗嘆息道:丘神仙先我而去,朕也要去了。
就這樣,一位征服人心的圣賢,一位征服世界的英雄,同時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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