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文/石清華

“喂，白云，等等我。”

“你也去嗎？”

“去。”

端午節(jié)放假，奶奶、孫子要隨兒子兒媳婦去公園，我有好友相邀到老年活動室搓麻將。雖然不大喜歡，但盛情難卻，報到后卻有一位異議：說我反應(yīng)速度太快，不與我玩，我立馬轉(zhuǎn)身，游園肯定比這快樂。

適逢節(jié)假日，可道路暢通，很快到了植物園。武漢植物園，坐落于東湖之濱，國家AAAA級旅游景區(qū)，全國科普教育基地。1958年正式成立，是集科學(xué)研究、物種保存、科普教育為一體的綜合性植物科研機構(gòu)，是我國三大核心科學(xué)植物園之一。

穿過高大的梧桐樹，走出濃蔭，眼前豁然開朗。聳立的宣傳欄下方，是呈弧形上翹的大字：在水一方。第一反應(yīng)是“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來來去去的游客，幾乎皆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帶著花枝招展的寶貝，或駐足孩子未見的物種下，引經(jīng)據(jù)典地介紹；或佇立娃娃喜歡的花草前，抑揚頓挫地解說。成人、孩子花前草邊樹下踅來轉(zhuǎn)去、說笑嬉鬧、悠然自樂。家長們無論是否相識，時而彼此相望、相視一笑、心知肚明：帶著孩子探尋他們的“伊人”。

沉水植物區(qū)：沉水植物是指植物體全部位于水層下面營固著生存的大型水生植物。它們不僅可以凈化水質(zhì)，對水體水質(zhì)還具有很好的指示作用。科研人員在長江中下游湖泊群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三種或三種以上的沉水植物可以保障水的良好透明性和水質(zhì)。一路看去，穿葉眼子菜，長蔓細葉、扎根泥中向上斜飄。乳突狐尾藻，從淤泥里伸出很多條綠色狐尾聳立碧水中，一有風(fēng)吹草動即作飛速逃逸的樣子。水中瘦長的莖托舉芭蕉似的葉片，葉上又長出與莖一樣的細絲，大小不等的水泡從根部接連不斷地跑向水面，澆出人們喜愛的美味——淡藍色的海菜花。

浮葉植物：莼菜、金銀蓮花、圓齒荇菜等等。“參差荇菜，左右流之。”荇菜，別名莕菜、蓮葉荇菜、驢蹄菜、水荷葉，是睡蓮科荇菜屬植物，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它為多年生水生草本，莖圓柱形，多分枝，密生褐色斑點，上部葉對生，下部葉互生，葉片漂浮，淡淡的黃花兒簇生節(jié)上，是一種美麗的水生觀賞植物。荇菜可食用，常做蔬菜煮湯。跟前跑后的娃娃們，總是不停地問這問那。無論什么問題，家長似乎都能闡述對“琴瑟友之”的美好向往。

挺水植物：利川慈姑，空心圓莖頂著燕尾似的三個三角形葉。大三角的一角宛若將射的箭簇，燕尾的兩小三角鉚足力氣，仿佛號令一下，即會助力沖向遠方。野生稻不如家稻翠綠，綠中帶微黃。比家稻葉多、葉細、葉薄。菖蒲、艾蒿，大約婦孺皆知：在端午節(jié)千家萬戶掛放門前的香草，“菖蒲作劍劈佞道，艾蒿為鞭鎮(zhèn)邪妖。”道出了從古至今人們憎恨邪惡、贊頌美好的良好愿望。

看完沉水、浮葉、挺水等植物，綠葉鮮花無不銘刻心中。葉色絢麗的卵葉丁香蓼、葉如花瓣的三白草、葉片扁圓可愛的珍稀植物寬葉澤苔草、苞葉呈傘狀的紙莎草等20余種觀葉水生植物熱情地展示其豐富多姿與浪漫優(yōu)雅。藍色精靈雨久花、花如罌粟的水金英、搖曳迷人的千層菜、火紅熱烈的紅秋葵等呈現(xiàn)其千姿百態(tài)、明艷秀麗的美麗水景。

觀圓圓如傘蓋的荷葉，賞明艷高潔的蓮花，放映古今文人的驚嘆，又屢見不鮮，即使有千言萬語，也怕有愧于遷客騷人，只能暫且閉嘴。沿荷塘西邊稍高一點的睡蓮區(qū)轉(zhuǎn)一圈，粗略游覽，發(fā)現(xiàn)睡蓮皆浮于水面，葉片蠟質(zhì)灰白有斑點，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花兒在陽光下閃閃爍爍。看上去不如荷塘光彩照人，仍然有很多人喜歡。它與蓮花屬于同一類植物，是集觀賞、食用、藥用于一身的水生經(jīng)濟作物，是資源植物多效利用的典范。武漢植物園已收集保育蓮類品種670個，保存全球野生蓮類資源及栽培品種1050份。在美化人們居住環(huán)境、助力鄉(xiāng)村振興、推進美麗鄉(xiāng)村高質(zhì)量發(fā)展中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穿過滿是鮮紅、暗紅、淺紅月季花的平緩邊坡，徜徉睡蓮區(qū)，細細察看。睡蓮名叫“睡”，是因為大部分睡蓮的花朵會在晚上閉合，第二天早上又重新開放。它是一種分布很廣的植物，世界各地皆有其美麗的倩影，因不同的環(huán)境造就了睡蓮不同的作息時間。如該園中有朝開晚閉的湯姆斯、朝開午閉的鮮粉、午開晚閉的海芙拉、晚開早閉的柔毛齒葉紅睡蓮等。

柔毛齒葉睡蓮，橢圓形葉，葉面光滑，花瓣粉黃花蕊淡紅。暹羅粉2與柔毛齒葉睡蓮相似，但葉面一方開口至莖頂、葉心。

帕拉尼，葉小且一方開口至葉心。星星點點的小黃花，低低地散立于水面。身著黑白花衣的蜻蜓在花間展翅舞蹈，想來是要獲取一份美好吧。

瘋狂雪，卵圓形葉，其一端尖、其一端從葉心張開小口。淺紫中帶綠的葉浮在豬籠草間，小魚兒穿來走去，將其輕輕搖晃，便生出陣陣漣漪蕩漾開去。橘色日落、科羅拉多等，形色花皆似曾相識、大同小異。

“哇、哇、哇。”

正看時，一個五歲左右的圓臉小女孩，身穿淡綠色連衣裙，在爸爸媽媽的中間一起蹲在池邊，觀花看葉。小女孩欲伸手碧水，也許是想體驗一下池水的清涼吧。剛剛出手，身體重心隨之前移，“撲通”一聲來了個倒栽蔥，連衣裙便浮在了水面。在讀秒之間，爸爸媽媽仿佛約好似的：一人抓住一臂，把寶貝撈起，才響起“哇哇”的叫聲。頭發(fā)上、胖臉上、手上、衣服上的小水滴不慌不忙地往下掉。媽媽迅速給寶貝換上粉紅連衣裙，比落水前更加漂亮可愛。游客們瞬間的驚詫后，便嘻嘻哈哈、親親切切詢問：“小朋友，水很涼快吧。”

再回荷塘，高個闊葉梧桐、錐形寶塔的柏樹、卵葉筑傘的香樟，把紅花綠葉的不大荷塘抱在懷中。放眼四望：荷葉、蓮花、菖蒲、蘆葦、美人蕉等，宛如給荷塘穿上了一件色彩斑斕的花衣。塘中小徑蜿蜒、拱橋如虹、亭臺高聳，疑似仙境落人間。踟躕小徑，但見魚嬉淺水、蝴蝶獻技、鳥兒清唱、客人說笑，如果到此一游，則會眷戀難舍，還求什么神、羨什么仙。

“爸爸，站在這個角度看，這個蓮花池比我們家的大。”

“不，我們家的更大。”

珍稀瀕危植物區(qū)，高大的仿自然空間里，壇花紫冠茜，有月下美人的雅稱，晚上八點左右初開，曇花一現(xiàn)。金苞花，花期從四月持續(xù)到八月，只在夏季盛開。形如海蝦，又名金苞蝦子衣花。見血封喉，世界上最毒的樹，屬于熱帶雨林。粗糙灰白的皮裹著主干向上沖，需仰視才見其冠，倒卵形橢圓綠葉油光放亮。據(jù)說早期英軍入侵馬來群島，當?shù)赝林藠^起反抗，他們使用一種箭頭浸過植物毒液的箭抵御英軍。英軍中箭當即死亡，結(jié)果死傷慘重，以至于侵略軍聞箭喪膽。此液即見血封喉汁液。液雖劇毒，卻能入藥，可強心、催吐、瀉下、麻醉、解毒等。可見任何事物皆有其多面性，如英軍的入侵，令人痛恨，卻能促使不同文化的交流、融合，促進了文明的向前發(fā)展。

光棍樹，主干生枝卻無葉，時而莖干團簇如珊瑚，沒葉也能活。該樹原產(chǎn)于東非、南非地區(qū)，這些區(qū)域氣候炎熱、干旱少雨，為了保水抗旱，減少水分蒸發(fā)，樹葉慢慢退化、逐漸變小、消失，在漫長的旅途中，逐漸進化成了現(xiàn)在的“光棍”形象。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啊。想想嘰里哇啦、打打鬧鬧的娃娃們，活動多、見識廣。家長未雨綢繆，也是生存的需要，定然能尋找到心中的“伊人”。

（2025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