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從文
今年50歲的我,本以為經歷半生風雨,兄弟姐妹之間的情感會愈發醇厚。
然而這些年經歷了一些事情后,我卻發現兄弟姐妹之間越來越沒人情味了,甚至最后只剩一點銅錢味。
去年,我和堂弟去市里辦點事。臨近中午,看著二哥住的小區方向,我隨口說了句:“順路去二哥家吃頓飯吧,好幾年沒去他家坐坐了。”
堂弟手里的煙差點掉地上,皺著眉頭直擺手:“可別去,去了也是自討沒趣。上次我去借東西,喝了口水,杯子都被二嫂悄悄扔了。”
我當時還不信,急得直跺腳:“怎么會呢?那可是我親二哥啊,小時候我們還睡一張床呢!”堂弟苦笑著彈了彈煙灰:“二嫂那人,嫌咱們窮,愛干凈得過分!”
拗不過心里那點念想,我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二哥開門時倒是滿臉堆笑,又是遞拖鞋又是倒茶,可我總覺得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沒過多久,二嫂回來了,原本熱絡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她站在玄關,盯著我那雙沾了泥的舊皮鞋,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轉身就進了廚房。
二哥搓著手張羅著留我吃飯,二嫂在廚房摔摔打打:“家里啥菜都沒備,拿什么招待?”
二哥提議去外面吃,二嫂的嗓門一下就高了:“外面吃多浪費錢?小區門口買點菜煮不行嗎?”
二哥尷尬地沖我笑了笑,抓起鑰匙就往外跑,樓道里的腳步聲都透著慌亂。屋里只剩下我和二嫂,空氣安靜得能聽見冰箱嗡嗡響。
她全程沒看我一眼,收拾茶幾的時候,特意用消毒濕巾把我碰過的地方來回擦了三遍,看得我心里直發酸。
等到二哥買完菜回來,飯桌上也是沉默寡言,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草草吃完后,我借口家里有事,逃也似的離開了。
回家路上我就在想,或許堂弟說的沒錯,有些親情,早就被日子磨得沒了溫度。
從那以后,哪怕我后來也在市里買了房子,和二哥家不過半小時車程,卻再也沒踏足過他家。
因為我終于明白,人過中年,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早就變了味兒。
并且這些年的經歷,樁樁件件都在提醒我,這份親情早已不是記憶里的模樣。
就說團圓飯,以前過年,兄弟姐妹帶著孩子擠在老房子里,灶臺燒得通紅,餃子在鍋里翻滾,歡聲笑語能傳出半條街。
現在倒好,我提前三個月就在家族群里發消息,打電話挨個通知中秋聚會,可到了日子,大姐說孩子要補課走不開,大哥說生意上有急事,小妹說單位臨時加班。
最后就剩我和老伴,對著滿桌的飯菜,吃得索然無味。
以前吃頓肉都稀罕,大家湊在一起,哪怕啃個窩窩頭都開心;現在生活好了,雞鴨魚肉頓頓有,可聚在一起,除了攀比房子車子、炫耀生意賺了多少錢,根本找不到共同話題。
我好心請客,有人說忙著掙錢沒時間,有人說路上耽誤工夫不劃算,好不容易湊齊了,也是各玩各的手機,做東的我,滿心都是寂寞。
家里有點事,想指望兄弟姐妹幫忙,更是難如登天。
前兩年,我家翻蓋老房子,想著兄弟們搭把手,能省點工錢。我挨個打電話,好話都說盡了,可得到的回應卻讓我心寒。
大哥說他那邊工地離不開人,一天損失好幾千;二哥說公司有重要項目,脫不開身;小妹說她婆婆生病,要照顧老人。
最后沒辦法,我只好花錢請了施工隊。看著工人們忙忙碌碌,我想起小時候,誰家蓋房子,兄弟姐妹們二話不說,扛著工具就來,一住就是十幾天,累得腰酸背痛也毫無怨言。
現在倒好,大家都忙著掙錢,幫別人干活有錢拿,幫自家兄弟卻要耽誤掙錢,誰都不愿意了。
就算請來了,也是敷衍了事,打個卡,待一會兒就走,根本不真心幫忙。
最讓人心寒的,還是父母養老的事。
二老年紀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需要人照顧。可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坐在一起商量的時候,那場面簡直沒法看。
大哥說他生意忙,沒時間;二哥說他工作壓力大,精力有限;小妹說她要照顧孩子和公婆,顧不上。
大家都在盤算自己的利益,誰都不想多承擔一點責任。吵到最后,父親氣得直拍桌子:“我養你們這些兒女,還不如養條狗!”
看著老人失望的眼神,我心里別提多難受了。隔壁村的老李家,兄妹幾個因為養老的事,吵得不可開交,甚至鬧上了法庭,原本親密的一家人,從此成了仇人。
我們家雖然還沒到那地步,但也差不多了,父母就像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接。現在兄弟姐妹之間的交集,好像就只剩下錢了。
遇到困難,想借錢的時候,雖然知道開口難,但也只能找兄弟姐妹。
可借的時候,人家心里不情愿,借出去了又擔心什么時候能還。我有次做生意周轉不開,硬著頭皮找二哥借錢,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借了一點,還話里話外暗示我盡快還。
我知道,他是怕我還不上,畢竟他現在有錢了,要是不借,別人又會說他沒人情味,所以借錢也只是為了不撕破臉皮。
再有就是紅白喜事隨禮,這成了兄弟姐妹之間僅有的聯系。
平時大家都不怎么聯系,可一旦誰家有事,沉寂的家族群就熱鬧起來了。隨禮的時候,大家都是打個卡、轉個賬,有的人連面都不露,飯也不吃就走了。
以前,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兄弟姐妹都會提前好幾天去幫忙,忙前忙后,熱熱鬧鬧。現在倒好,禮金越來越多,可情義卻越來越淡。
小妹家孩子結婚,我特意趕過去,結果她忙得連句話都沒時間和我說,我隨完禮,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心里空落落的。人生病的時候,最渴望親人的安慰。
可現在,兄弟姐妹生病住院,大家都躲得遠遠的。
去年,大姐做了個手術,她愣是沒告訴我們。要不是偶然從親戚那聽說,我們都還蒙在鼓里。等我們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她躺在床上,一臉憔悴。
二哥來了,放下禮品和紅包,說了句“我還有事”,轉身就走;大哥在外地,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客套話。大姐看著我們,眼里滿是失望。
以前,誰要是生病住院,兄弟姐妹們都會帶著雞蛋、水果,守在病床前,陪著說話解悶,那時候,病都能好得快些。有時候我常常想,這到底是怎么了?
感覺現在的人情社會,好像真的在向金錢社會過渡,親情也變得像泡沫一樣脆弱。
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在熱情與冷漠之間搖擺不定。可感情是雙向的,強求不來。我們能做的,就是不刻意挽留,也不肆意揮霍,順其自然吧。
畢竟,兄弟姐妹的親情靠著金錢利益還在脆弱地維持著,我只希望自己別做那個扯斷絲線的人,至于以后會怎樣,就交給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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