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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跟一個老大哥說到某書法家，我為這位書法家辯護說，他的功底深厚，浸淫書道幾十年，對書法源流有自己的認知。傳統書法因市場有限，很難獨立，寫字人以用為主，在寫信、作文等日常實用中親近漢字書寫，故能從用到體，寫出各種體來，為書寫者所效法。現代書法因國家和社會供養，有條件成為獨立表達表現的藝術，寫字人以體為基礎，以被欣賞而非實用為主，故能從體開出線條的萬千氣象，成為我說的“精靈鬼怪”們紛紛表達的時代。這中間有非常大的差異，比如古代的書寫因條件所限多為小字，現代的書寫因時空視野擴大如樓房、大路、影像屏幕、公眾場合等等，需要大字的表現甚至表演。

02

比爾·蓋茨被拷問，你為世界做出了什么貢獻？他弱弱地說，不確定你是否知道，是我創造了世界上最受歡迎的計算機操作系統。問者斷然否定，不是的，操作系統的前身是誰誰創建的，你花了幾美元從他那里偷走了。蓋茨說，經營微軟這樣公司還有很多別的因素。問者說，讓我們暫時離開計算機世界，你作為疫苗的代言人，怎么會成為制藥企業的代表？蓋茨解釋他讀了大量的書，還跟世界各地的專家探討過。問者說，你賺了很多錢，造成了無數的傷害、副作用和死亡……蓋茨被逼問得差點兒瘋了，他一再強調，這不是世界運行的方式。有人說，資本家總是被這樣問得一愣一愣的。似曾相識的場面看來在全世界都有過，一百年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面對那種神氣活現的提問者，資本家總是不太合格的答題者。

03

智能平臺推出后，幾個朋友幾乎沒有寫過詩了，他們在年節假日時至少會給愛人寫詩，現在似乎失語了。一個技術迷說，人文學科還在自戀，卻不知道他想創作的一切智能體都能做出來，嘲笑智能體學生腔、幼稚的盡管去嘲笑，智能體的升級換代會以他們想不到的速度實現他們的標準，詩歌的寫作很快就是小兒科……一個作者非常沮喪，另一個朋友安慰他說，這么想就錯了，應該說，我們受到的侮辱很大，傷害不大，任何一個對自己作為人類有驕傲的人都應該如此想。

04

神經科學專家卡爾·馬爾奇，為什么我們生活在一個隨時連線的世界，但越來越覺得脫節、孤獨和無意義？答案在于大腦。他認為，凡人三部曲，網癮、分心、群體性孤獨。手機改變了我們的習慣，也改變了我們的大腦，我們都被裝配成了便于連接的樣子。我們都有在有點無聊的時候伸手去拿手機的經歷: 在商店里排隊結賬的時候, 在電梯里, 在公交車上,或是坐在自己車里的時候。我們越是頻繁地切換到一項新的、更刺激的任務, 大腦就越頻繁地得到獎勵。但是也有不好的一面。實際上, 我們就像小狗一樣, 在追自己的尾巴。我們用數字設備來暫時避開無聊的局面, 結果就是我們變得越來越無法忍受枯燥乏味的工作, 因此也會更容易感到無聊。

作者: 卡爾·馬爾奇(Carl D. Marci) 出版社: 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

05

我們曾有打造成千上萬的“喬布斯”的說法，后來又換上了“馬斯克”，后來又有地域性的拷問，“為什么上海出不了馬云”，最近又有為什么杭州才能產生“六小龍”……據說ds和大家的共識是：如果一個地方，把資源更多向“國家隊”“大院大所”“海歸精英”傾斜，更多由政府強力主導科創的規劃設計、產業目錄、項目統籌、資金投入、資源配置，并且采用科層化、硬件主導、合規優先、短期效果要“看得見摸得著”等做法，在政府考核中也沒有支持創新公司、創新技術的“免責條款”，就不可能產生“六小龍”。如果一個科創體系，科研人員主要陷在“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的邏輯中，主要圍繞追趕型技術和風險小、易出成果的改良型課題努力，購買一張GPU顯卡都需要多層審批，科研人員也無法有效分享商品化、產業化的成果，就不可能產生“六小龍”。

如果一個地方的產業結構還是傳統的大型工業企業為主，政府更習慣當監管者，習慣于“先定規矩再放行”，對民企“將信將疑”“疑神疑鬼”，就不可能產生“六小龍”。如果一個地方的教育、科研與產業、市場之間，存在有形無形的各種圍墻；如果它的房價與生活成本高企，且沒有有助于年輕人留存與發展的對沖手段，就不可能產生“六小龍”。

06

王瑋兄是理工男，卻對文史有興趣，寫詩、作文、講經，造詣很深，他也關注時事，對錢理群“精致的個人利己主義”極為反感。近作《過錢論》說，夫錢氏立論，指今之學子，智足以謀身，巧足以干祿，所學皆為利己之器，所行無非算計之道。此論聞者稱快，蓋因現世逐利之風甚熾，亦暗合世人仇智之習。然細究其理，乃見三失：一者混淆公私之界，二者漠視人性之本，三者顛倒體用之序。他還指認錢氏的無所歸依，“昔楊朱言貴己之旨，曰：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此教人自私乎？立群己權界也。余觀夫康德倡目的王國，霍布斯論自然狀態，皆謂自利乃人性之基；斯密謂無形之手，邊沁明功效之利，俱證利己亦利他之途；涂爾干析分工之效，嚴復譯《群己權界》，實指利己本文明之階。此七子者，皆以深邃之智，察人性之幽微，啟思想之源泉，助世人權衡群己，善莫大焉。”文章最后說，蓋利己者，文明之始基；精致者，進化之階梯。但使權界分明，法度嚴整，則以自利之心，自生公益之效。今人不患利己，患無制度約束；世風不憂務實，憂虛矯虛妄空談。此錢氏之論所以為智者過歟？

責任編輯 | 江江余 審稿 | 大盛

頭圖 | John Di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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