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三,小鎮在《》開篇就提到,目前階段伊朗面臨的關鍵變數在于“美國、以色列會不會直接對伊朗核設施進行全面摧毀。比如美國動用B2、以色列發動特種破壞”。
今天美國對伊朗核設施發動奇襲,根據美國媒體報道,僅福爾道地下核設施就遭到美軍十幾枚GBU-57巨型鉆地彈的襲擊。目前特朗普表示已經達成預定目標,而伊朗則表示已經提前將濃縮鈾轉移,而根據沙特方面監測,并未發現核泄漏跡象。
本次襲擊情況如何,還需要更多信息交叉證實。因此關于這次襲擊以及未來美國、以色列與伊朗之間的走向,小鎮將在下周再進行分析。但小鎮并未改變伊朗仍然能夠占據戰略優勢的判斷。
今天有更想說的話題:伊朗到底是不是國內某些人恨之入骨的所謂“女性地獄”?
這個問題也是對伊朗客觀認知的關鍵基礎。
中國人對宗教了解極為匱乏,很容易把宗教與科學對立,簡單粗暴地認為宗教就是落后的、壞的、應該被淘汰的,而在西方長期扭曲下,對西方世界普遍的宗教化視而不見,反而對伊朗產生了極大歧視。更有意思的是,在這個地區,伊朗恰恰是最民主、最世俗、最尊重女性的政權,反而在國內名聲很差,可見西方輿論戰的威力。
正如今天的題目,作為一名女權主義者,倘若真的捍衛自己的主張,那就應該成為伊朗現政權的捍衛者、支持者。聽起來似乎有些“暴論”,但這就是事實,只不過國人對伊朗的了解太少了,網絡上充斥著大量西方輿論陷阱,某些大V為了流量肆意炮制謠言。
需要注意,不同國家文化傳統不同。在中國,皇權世俗高于宗教,任何外來宗教進入中國必須進行本土化改造。中國人對宗教的認知非常現實主義,喜歡“臨時抱佛腳”,任何神都必須滿足人的某種訴求才行,信仰相當程度成為一種交易。
在宗教上,中國才是人類世界的“異類”。
比如歐美等西方國家,宗教長期扮演文明傳播者和守護者的角色,在古羅馬帝國被蠻族摧毀后,宗教保留了歐洲文明的火種,承擔了歐洲社會和國家治理的大量工作。黑暗的中世紀是針對歐洲整體文明而言,但對西歐、北歐蠻族而言,接受宗教的教化,反而是逐步走向文明的光明中世紀,正因此在所謂的“黑暗中世紀”之后,緊接著就是文藝復興。
宗教在歐美文明中的地位極高,美國一直自詡“清教徒立國”,宗教在美國社會中的地位極高。雖然進入21世紀后,美國宗教出現新一輪變革,無信仰人群占比提升,但需要注意,美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群中,出生在宗教家庭或者本人信仰宗教的比重在上升。一個最簡單的事實,任何美國總統宣誓就職,都要手按圣經,只有特朗普搞了特殊。
中國人移民到美國,必須克服的一個文化障礙,就是要正確理解宗教在美國的重要性。
伊朗也是如此。對伊朗歷史不了解的,會覺得政教合一非常落后,但這就是伊朗的本土化治理,小鎮在《》已經介紹了,政教合一恰恰是伊朗獨有的漸進式改革,中國人可以類比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
伊朗自古就是三權鼎立,君主、教士、貴族共治,這一模式已經運轉了上千年,已經融入伊朗的靈魂。波斯底色、伊斯蘭文化、現代思潮混合構成了當前的伊朗政教合一政權。
一定要明白,如果有一個政治體系能夠傳承上千年,不要輕佻的否認,更不能簡單地歸類為落后、反動。
小鎮看到一些網上女性對伊朗政權的抨擊,就有些感到好笑。其實伊朗現政權對女性的尊重,甚至超過一些歐美國家,尤其超過發達國家之恥的美國,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恰恰是堅決的女性利益捍衛者,在他上臺后,伊朗女性地位大大提升。
列舉幾個數據:
數據一、2016年伊朗人口性別比為102.7。
所謂“人口性別比”就是以女性為100,男性對女性的比例。人口性別比被認為是衡量一個社會男女平權的重要指標,正常情況下自然值在103到107范圍內,低于103但高于100意味著,這個國家存在女嬰偏好,女嬰能夠獲得輕微的生存優勢,但并未失衡,是健康的男女平權狀態。
數據二、1979年革命后,伊朗女性受教育改善速度超過男性,當前已經超越男性。
1979年伊朗革命后,伊朗新政權推行小學和初中全面免費義務教育,大幅提高青少年受教育程度,尤其重視加強女性教育。
1976年伊朗全國識字率為47.5%,男性為58.9%,女性為35.5%,1986年三項指標分別為61.8%、71%、52%,1996年三項指標分別為79.5%、84.6%、74.2%。可以看到20年來,男女性識字率差距不斷縮小,從1976年的23.4%縮小到1986年的19%,再到1996年的10.4%。之后識字率這個指標在評估男女平權上,就不再重要了。
新的指標是高等教育情況。哈梅內伊繼任伊朗最高領袖后,大力強化教育,伊朗公民接受高等教育的比重激增。2006年伊朗大學入學人數為230萬人,到2016年已經達到430萬人,伊朗還計劃在2026年,確保伊朗24歲到34歲公民本科以上高等學歷占比超過50%。
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普及率,還要領先中國。
尤其在2006年,伊朗高等教育新生,女性占比高達58.6%。以至于內賈德上臺后,曾一度想要恢復配額制,限制女性入學名額,但并沒有成功,因為哈梅內伊這一方,堅決反對任何對女性受教育的限制。這點是不是很意外?
伊朗女性高等教育比重的優勢,一直保持至今,比如2016年伊朗女大學生占比仍然達57%,而在1979年伊斯蘭革命前,女性占比僅為29%。
所以網絡上一些女權主義者,竟然追捧巴列維政權,這到底想不想捍衛女性權益?難道說這些人認為女性就不應該接受教育?甚至認為高等教育是對女性的壓迫?
20年前,伊朗已經出現了在教育上,男性落后的現象。比如2005年統計,18到30歲伊朗城市居民中,60%的女性擁有高中以上學歷,而男性只有50%。
而在伊朗大學各專業中,除了科技與工程類,男性大學生遠遠高于女性,其他如醫學、人文社科、基礎學科、藝術等等專業,女性都要超過男性。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上述數據來自伊朗,僅看這些數據,如何評估這個國家的男女平權情況,并猜測是哪個國家呢?
小鎮問了下DeepSeek,這個問題似乎難住了DeepSeek,深度思考時間遠高于平均,用時125秒。
DeepSeek認為:該國教育基本平權,女性占優,但存在專業隔離,男性在教育中相對滯后可能引發新的不平等問題。
認為從女性高等教育占比、專業分布來看,最像英美等西方國家,但西方國家人口性別比普遍低于100,而且城市中男女受教育差距較小。最終認為更像馬來西亞,還把這個問題題目直接改成了“馬來西亞男女平權教育評估”。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在教育上,女性占優但專業隔離的情況呢?
這要從哈梅內伊說起,作為伊朗最高領袖,1994年還成為“效仿源泉”,真正成為精神領袖。自1989年至今執掌伊朗近40年,他對婦女的態度,對伊朗起到了決定性影響。
伊朗底色是波斯文化,在波斯文化中,女性地位很高。早在公元前6世紀的古波斯帝國時期,國教拜火至高經典之一《阿維斯陀》,就賦予了女性極高地位,不僅具有高度的家庭地位,還可以同男性一樣參加戰爭。注意在古代,能夠參與戰爭,是政治權力非常重要的一點,能參戰就能成為軍事貴族,掌握國家權力。比如在古羅馬和中國春秋時代,戰爭都是貴族階層的事。
到了薩珊王朝,最后一個波斯帝國,更進一步提高了女性地位,明確規定,女性與男性擁有同等地位,但強調基于性別不同,男女各負其責、各得其產,這個時期的伊朗女性,還可以同男性一樣參加體育運動。
可以說,伊朗自公元前,就已經開始推行男女平權,而且兩千多年來始終貫徹,優待女性始終是伊朗的文化底色,這就體現在女孩更受到父母的保護和關愛。
即使到了近現代,伊朗也是全球女性解放的急先鋒之一,比西方國家更早出現了女權運動,1907年還創辦了第一家現代女子學校,教授女性包括算數、音樂、地理、歷史等現代知識;到了巴列維政權,繼續推行男女平權;1979年伊斯蘭革命之后,對女性更加重視。這是兩千多年來,一以貫之的。
很多人對伊朗的誤解,就是誤以為伊朗教育反對科學,但實際上:自然科學教育是伊朗宗教教育中非常重要的一環,伊朗的教士考試,必考理化生等自然學科,論對科學的理解,很多網上對伊朗所謂的“教士集團”指手畫腳的,自身的科學文化素養,很可能低于任何一名正牌教士。
正是因為伊朗高度重視自然科學,所以伊朗雖然被西方封鎖四十多年,但在自然學科尤其理工科,堪稱數量與質量兼備,尤其德黑蘭大學的畢業生,專業水平很高,而且特別能“卷”,涌現了源源不斷的本土科學人才。
長期重視教育尤其高等教育,令伊朗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仍然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工業體系。
伊朗目前的問題是長期被封鎖,無法正常參與全球化,作為工業國,難以為普遍接受高等教育的國民提供充分就業,尤其在就業形勢嚴峻的情況下,女性就業情況更加艱難,這才是伊朗女性對現政權極為不滿的關鍵,罪魁禍首不是伊朗政權而是西方國家的封鎖。
重點還是談伊朗對女權的保護。
國內很多女性特別關心的利益,伊朗都保護了。
比如家庭勞動。
國內很多女性特別不滿的,就是對女性家庭勞動、持家、育兒等方面的價值長期被無視和低估。
在伊朗就不一樣了,家庭婦女是正式的職業,國家提供保險和退休金補貼。
哈梅內伊受母親影響很深,他曾經提到,母親是他兒時的啟蒙老師,評價母親為“明事理、有教養、好讀書”。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哈梅內伊特別重視女性的家庭屬性,認為女性的家庭勞動本身就是極為重要的職業,是一項關系未來的事業,而繁衍、教養下一代,更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
當然,在部分“女權”派看來,將女性與生育掛鉤,是對女性的壓迫,這一點不多討論。
在哈梅內伊看來,母親就是伊朗婦女最重要的社會角色,然后才是公民身份,而伊朗國家、社會必須堅決保護婦女、保護母親。他有一句話非常經典,他說“母親影響著一切,母親即是天堂,天堂始于母親”,認為母親是子女教育的最重要也是最佳途徑,基于此,認為伊朗必須高度重視女性的教育,必須讓伊朗的女性擁有高于社會平均的受教育水平。
而在家庭生活方面,哈梅內伊也要求夫妻雙方必須平等和諧,丈夫要給予妻子平等待遇,要保護婦女。
但哈梅內伊認為的男女平權,與西方極端平權不一樣。哈梅內伊認為男女不同是客觀現實,不可能沒有差別的絕對平等,而是要在男女有別的基礎上提倡性別平等。
哈梅內伊本人非常反感西方的“女性解放”,認為這種所謂的解放本質是對女性的侮辱,是服務男性欲望。
他曾以西方正式場合男女著裝為例進行批判。他認為在西方禮儀中,正式場合要求男性穿正裝,把領口、袖口系緊,不能穿短褲、T恤、拖鞋等,總之,人體暴露越少越正式;反而女性的正式著裝,卻要更大限度的暴露身體,甚至如果穿著樸素、保守還會被抨擊不懂禮儀。
哈梅內伊認為這就是滿足男性的欲望,將女性置于男性的從屬地位。他認為女性的偉大,應該是女性自身的偉大,不應該是吸引男性眼球和滿足男人的感官欲望。他還非常警惕西方的消費主義。
所以,哈梅內伊特別強調性別隔離,認為男人要像男人,女人要像女人,某種程度上跟特朗普挺像。比如在就業上,認為消防、井下作業等危險重體力勞動,必須由男性從事,禁止女性涉足;而在教育上,除學前和大學階段,要求男女分開接受教育,等等。
這種做法在著裝上就搞得過于極端了,由于哈梅內伊認為女性暴露著裝是取悅男性,是對女性的侮辱,所以哈梅內伊特別堅持女性要戴頭巾、罩袍,覺得這才是尊重女性。而女性特別在意著裝,著裝也是西方輿論戰長期聚焦的點,引發的反彈更強。
但事實上,伊朗并不強制要求罩袍,只有頭巾強制要求,但是管理很松,只要別再宗教警察面前搞針對,基本沒人管。伊朗女性更多把頭巾作為裝飾品,而在伊朗那種地方,頭巾也是防曬防風沙的必要保護,就算伊朗政府不強制,伊朗女性就算為了防曬防風沙,也會帶著頭巾。
哈梅內伊不僅自己這么強調,也極大影響到伊朗的立法和決策。
比如伊朗在勞動保護上,特別重視對女性的保護,但注意,這種保護重點是針對母親而非女性。小鎮說的《》,伊朗一直就是這么干的。
比如伊朗《勞動法》除了規定男女同工同酬,無論男女都可以選擇任何想要從事的職業,更重點強調對孕婦的保護。比如規定,如果醫囑明確工作環境會影響孕婦健康,孕婦就可以申請帶薪休假;還規定女性在妊娠之后兩年內,每工作三小時可享受半小時哺乳假,而且還要算入工作時間內。
2012年后,伊朗重視促進生育,推出了一系列政策法規,尤其重視對孕婦的保護,有幾個典型政策:
母子免費醫療保險、免費接生、免費為不孕不育夫婦提供一二胎全部醫療保險;假期方面,規定產婦每次生育后,可享受9個月帶薪休假以及21個月停薪留職假期,終身休產假的上限為10年,同時產婦的愛人也享受兩周的陪產假。
還有一個特別重磅的政策:明確規定家庭主婦是正規工作,政府協助提供社保和退休金。擁有三個及以上子女的女性,在其工作年限基礎上,根據子女數量增加計算退休時間的工作年限,基本上每多一個子女就可以提前一年退休。
還提供了方方面面的優待,比如要求公司為孕婦和有5歲以下子女的婦女提供種種優待,政府也提供了包括住房、貸款、現金鼓勵等各種激勵。
但這些對女性的優待也產生了負面問題。
伊朗被長期封鎖,又特別重視高等教育尤其是女性高等教育,女性相比男性更容易通過出國改變命運,而伊朗認為國家有責任保護女性不受外部侵害,于是限制女性出國,要求女性結婚后或者在丈夫陪同下才能出國,這就產生了很大矛盾。
而伊朗在西方封鎖下,教育和工業優勢無法發揮,國內難以為越來越多的大學生提供相匹配的就業,出現了嚴重失業問題。而在就業緊張的情況下,特別重視對女性尤其孕婦的保護,必然導致企業更傾向于招收男性員工,伊朗雖然規定政府對女性承擔保障義務,但伊朗的經濟實力又很難提供令女性普遍滿意的待遇。
這就導致,明明在女性保護上,伊朗絕對是典范。畢竟孕婦都能無理由、無賠償、無通知的裁員,導致美國女性生育之后必須抓緊回到工作,也就是美國這種文明之恥才能干出來。
但就是因為西方封鎖帶來的經濟和就業等問題,這些保護女性的做法,反而導致優待女性的伊朗成為女權的眼中釘。實在令人嘆息。
所以,一名真正的“女權主義者”,反而應該支持伊朗,并推動伊朗繼續改革包括服裝等在內不合時宜的性別約束,關鍵要致力于打破美國、以色列等出于自身私利,對其他國家的系統性壓迫。
以美國霸權為首的西方剝削,恰恰是全球女性解放的最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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