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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濟（1933年5月一2016年5月8日）

李世濟是京劇大師程硯秋的干女兒，也是著名的程派青衣，享有“小程硯秋”的美譽。

李世濟常演的劇目有《文姬歸漢》《鎖麟囊》《梅妃》《陳三兩爬堂》《賀后罵殿》等，在老戲迷中頗有影響。

李世濟性格強勢，上世紀70年代末開始致力于京劇程派的改革，為此招致非議。

李世濟的爭議很大，社會上流傳她打壓同門、糟踐程派的傳聞。還有人說李世濟是戲霸，把持程派風口。

“細品名人”在這里不對李世濟作評判，只想為大家真實還原這位京劇名家生前的點點滴滴。看了文章，你對李世濟自有評判……

當團長沒有私心

李世濟（右）與弟子劉桂娟（攝于上世紀80年代）

上世紀80年代中期，受影視劇的沖擊，京劇市場日益萎縮。不少藝術團體一年排不了幾部戲，連發工資都很困難。文化部提倡劇團實行承包，對人員進行優化組合。

1985年，李世濟在中國京劇院組建了承包團，包括演員、樂隊、后勤人員等在內，共有75人，李世濟擔任團長。

演員陣容中除了李世濟，還有馮志孝、李光等名角。

（馮志孝《楊門女將》劇照）

1985年3月7日，李世濟與中國京劇院正式簽訂了承包合同。3月14日，李世濟帶領承包團75人，浩浩蕩蕩開始去全國巡回演出。

出發前，李世濟組織員工開會。她說：在我們這里，誰也發不了大財，最多維持小康水平，要想發財只有下海。我們在京劇團搞藝術，要把責任放在權力、利益前面，如果有人不贊同我這個觀點，現在可以退出。

能被承包團選中，已經很幸運了，誰會愿意退出呢？

（早年李世濟）

李世濟與領導班子就分配方案達成了一致意見：一是團里每天向演員發飯費和崗位津貼，全團統一標準。

二是巡演結束后，按貢獻大小實施分紅，拉開收入檔次。

李世濟帶團巡回演出的第一站，是在山東寧津。她既是團長，又是團里的頭號旦角。李世濟主動打頭陣，主演的程派名劇《鎖麟囊》一炮而紅。

（李光與妻子沈健瑾）

接著馮志孝、李光主演的《打嚴嵩》《連環套》《野豬林》也引起轟動。

李世濟還安排了團里3位青年演員挑大梁，并邀請寧津電視臺為他們錄像。

李世濟是全團名氣最大的演員，但她總是將自己的戲碼排在中間，讓李光、馮志孝壓軸演出。因此，李世濟從來沒有因為演戲的順序與主演鬧過矛盾。

寧津演出結束后，李世濟又帶團赴山東德州演出，同樣廣受好評。只要海報一貼出去，戲票很快就賣光了。

李世濟（右）在《鎖麟囊》中飾演“薛湘靈”

有一天演出間歇，李世濟發現幾個年輕演員在玩麻將，大發脾氣。她質問對方：麻將是從哪里來的？

一個青年演員回答：我爺爺喜歡玩麻將，我從這里買了一副，準備帶回北京送給爺爺。今天演出完了沒有事，大家在一起玩玩。

隨后，李世濟組織全團開會，給大家立規矩：以后誰再玩麻將，就自動離開承包團。

演出間歇，李世濟組織大家排演《陳三兩》《英臺抗婚》《打嚴嵩》等劇目。

（李世濟《英臺抗婚》劇照）

有一次，李世濟排演遲到了，她當眾向大家作檢討，并將當天的飯費和崗位津貼退出來了。

李世濟血壓偏高，還有嚴重的頸椎病。從北京出發時，她共帶了102副中藥。在濟南演出《龍鳳呈祥》時，李世濟因勞累過度暈倒了，昏迷不醒，被送往醫院急救。

劇團不得不向觀眾公布李世濟患病不能登臺的消息，準備讓B角頂替李世濟。

但在開演15分鐘前，李世濟感覺身體狀況有所好轉，便拔掉輸液的針頭登臺演出，觀眾將最熱烈的掌聲送給她。

（李世濟《陳三兩》劇照）

李世濟帶隊在全國巡演4個月，共演出了102場，她登臺演出52場。作為團長，李世濟是主演中演出最多的。

回京前，團里準備發放分紅，這是大家最關心的事，也最容易起矛盾。

李世濟高風亮節，認為分紅最多的人拿的錢，只能是最低人的三倍。

李世濟是團長，又是主演，演出的場次也最多，大家認為她拿1200元的最高分紅理所應當。但最低人的分紅只有400元，因此李世濟只拿1050元，沒有超過對方的3倍。

（李世濟與丈夫唐在炘）

李世濟的丈夫唐在炘是劇團的著名琴師，本來可以拿二等分紅，李世濟為了讓大家心里舒服，讓丈夫拿3等分紅。

分紅方案定下來后，李世濟將每一個人的分紅用信封裝好，送給他們。

李世濟在給四等、五等分紅員工的信封里，每人多放了30元，這是她從自己的分紅里拿出來的。

在每個信封里，李世濟還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員工對劇團的貢獻，感謝他們的支持、理解，很多員工感動落淚。

李世濟（前）與戲迷合影（攝于上世紀80年代初）

李世濟擔任承包團的團長，大公無私，以身作則。她干最重的活，操最多的心，卻沒有拿最多的錢。

1986年，李世濟想拉中國京劇院一位名演員入團。對方開口要拿最高的分紅，還對飲食、住宿提要求，李世濟深惡痛絕：只要我當承包團的團長一天，就不吸納你。為此，李世濟得罪了這位名演員。

不改革，程派就沒有出路

這些年，社會上到處流傳李世濟糟蹋程派，打壓別人的傳聞，說她霸道，很難相處，圈內很多人討厭她。

(李世濟演出照片）

李世濟飽受爭議，喜歡她的人說她是程派改革的先行者，為程派找出路。

反對她的人，說她將程派糟蹋得一塌糊涂，是程派藝術的罪人。

李世濟1933年5月出生于蘇州，從小隨父母移居上海。她家境顯赫，爺爺擔任過省政府主席，抗戰時期被授予中將。

李世濟的父親李乙尊擔任過著名民主人士李濟深的秘書。李世濟從小錦衣玉食，卻迷上了京劇。

（小時候的李世濟）

李世濟隨程硯秋先生于北京青龍橋董四墓村務農（攝于1949 年）

1945年，李世濟認程硯秋為干爹，開始學習程派藝術。

李世濟天資聰穎，12歲出演《賀后罵殿》大獲成功，被譽為“小程硯秋”。

新中國成立后，李世濟考入上海醫科大學。為了京劇，她中途退學，跟隨梅蘭芳學戲。

李世濟終身有個遺憾，就是沒有正式拜程硯秋為師。1957年，程硯秋同意收李世濟為徒，哪知1958年3月9日，李世濟還來得及舉行拜師儀式，程硯秋就不幸病逝了，年僅54歲。

李世濟與丈夫唐在炘結婚照（攝于1957年）

上世紀50年代中后期，李世濟就是程派京劇傳人中的佼佼者，先后在北京、上海、南京、天津演出了《碧玉簪》《玉堂春》《審頭刺湯》《金鎖記》《紅鬃烈馬》等優秀京劇劇目。

李世濟多次與馬連良、張君秋、裘盛戎、譚富英等大師同臺演出。

1966年特殊年代來臨，李世濟出身不好遭受沖擊。她被剝奪了登臺的權利，先被關進牛棚，后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勞動。

在最艱難的環境中，李世濟還偷偷練功、練唱。特殊年代結束后，李世濟恢復了正常待遇。

（李濟深《梅妃》劇照）

1977年，李世濟登臺演出時，發現觀眾席上白花花的一片腦袋，不由憂心忡忡：喜歡京劇的都是老年人，京劇必須改革，貼近時代，將年輕觀眾吸引到劇場里來。

隨后李世濟將《鎖麟囊》進行重新加工整理，一些唱腔做了調整。

李世濟還與丈夫唐在炘一起，對樂隊進行改革。李世濟專門赴天津找人定做了程派鑼鼓，讓鑼鼓的聲音更低沉、醇厚、優美。

李世濟還去中央音樂學院拜師，將美聲唱法融入到自己的唱腔中。

（李世濟《鎖麟囊》劇照）

1979年8月22日，李世濟帶著加工整理的《鎖麟囊》，在北京人民劇場演出，引起轟動。

特殊年代里，傳統京劇都被禁演了。上世紀80年代初，很多程派劇目由于歷史的原因，不適應時代，需要加工整理才能演出，李世濟致力于這項艱巨的工作。

她將《荒山淚》《六月雪》《文姬歸漢》等程派老劇目一一恢復排演。

一些人看不到李世濟的傳承和發展，專挑她的缺點。李濟深加工整理《文姬歸漢》時，遭到圈內外人的批評。

（李世濟《文姬歸漢》劇照）

在《文姬歸漢》中，李世濟對劇情進行了較大的改動：她將騎馬改為坐車，刪去了祭拜王昭君的戲碼，增加了大團圓的結局。

李世濟這樣改，也是為了適應當下的需要，與時俱進。

但很多人罵李世濟糟蹋程派，將她的戲稱為“新程派”，其實就是諷刺李世濟。

李世濟生前接受央視的采訪時，難過地說：我覺得自己很冤，為程派藝術做了這么多工作，最后被人當成了叛逆。

李世濟（左）與京劇演員王鳳霞

在李世濟看來，程派不改革就沒有出路。程派至今被這么多人追捧，這么多人愿意學程派，有李世濟的一份功勞。

被非議卻從不回應，暮年讓人同情

李世濟打壓同行，在社會上傳得沸沸揚揚。最廣為人知的，就是說她打壓新艷秋、王吟秋。

新艷秋與李世濟一樣，也沒有正式拜程硯秋為師，但藝術造詣很高。新艷秋年輕時與程硯秋打過擂臺，并從程硯秋的戲班里挖墻腳，給程硯秋帶來了傷害，但最終程硯秋原諒了她。

《荒山淚》劇照（新艷秋飾張慧珠，攝于1984年）

1982年，在紀念程硯秋大師逝世25周年活動上，新艷秋（前右）與果素瑛（前左二）等人合影

1983年，為紀念程硯秋逝世25周年，程派弟子在北京舉辦紀念演出。據傳李世濟不讓新艷秋參加，最后是程硯秋的遺孀果素瑛出面，新艷秋才出現在舞臺上。

2001年10月，京劇名家王吟秋被一位山東籍民工殺害在家里，一個星期后才被發現。警察登門找李世濟了解情況時，據說李世濟很開心。

社會上還有人傳，說李世濟很強勢，與人意見不合開口就訓人，很多人怕她，不敢惹她。

（李海燕與恩師李世濟）

面對外界的負面消息，李世濟從來沒有回應。李世濟的學生李海燕等人，在回憶恩師時說：李老師很有責任心，我們跟她學戲時，都住在她的家里。

李老師哪怕再忙，每天下午也會堅持為我們授課。

李世濟性格強勢，身上帶刺，是不爭的事實。但她打壓同行，是社會上在傳，她從來沒有回應。

李世濟要強一輩子，但晚年生活讓人同情。她與唐在炘是一對事業型夫妻，李世濟比丈夫小11歲，兩人1974年才生下兒子唐小皓。

（李世濟夫婦與兒子唐小皓）

唐小皓遺傳了父母優良的藝術基因，雖然沒有將京劇當著職業，但有很高的演唱水平，曾跟隨李世濟演出過。

唐小皓在北京經營公司，經濟條件比較好。2001年7月，唐小皓去廣州出差，不幸在車禍中離世，年僅27歲。

68歲的李世濟痛失愛子，仿佛死過幾回。唐小皓走后，他的遺孀再婚了，兩個女兒留在李家，李世濟和老伴幫助兒子養兩個孫女。

2007年，唐在炘因病離世，李世濟獨自養兩個孫女。李世濟患有糖尿病，血壓也不正常，靠退休金撫育兩個小姑娘。

兩個孫女很懂事，與李世濟互相取暖，祖孫3人堅強地生活。

2016年5月8日，李世濟不幸在北京病逝，享年83歲。

（李世濟）

（李世濟與弟子李海燕）

李世濟對程派藝術有過貢獻，但一路飽受爭議，有人將她貶得一塌糊涂，有人將她夸成一朵花。李世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看了該文，你會有自己的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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