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文/李元勝

雨更像漸漸熄滅的愛人

從未降臨的愛人

她細致的衣裙聲

多年來

時時響在我的耳邊

只有雨能代替我們的手指

把終生不能相見的人

撫摸

就是這樣

一場雨

洗去某個名字上的泥

另一場雨毀掉一次人生

而保存完好的一場雨

堅硬如麥粒

一只不再睜開的眼睛

雨落在那邊

后來被稱為鳥和樹葉

雨落在這邊

我們叫它血液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魯獎詩人李元勝的詩《雨》，這首詩可以看作是現代詩中借物抒情的典范之一，詩人一會兒把雨當作愛人，一會兒又把雨當作我們的手指撫摸愛人，雙重比喻預示著一場特殊的愛情發生。詩人寄情于雨，借雨這一媒介傳情，仿佛愛人在身邊，仿佛自己也在愛人身邊，以此表達了深深的愛意和對愛人的渴望。而從這句“從未降臨的愛人”來看，詩人或許是在借雨虛擬一場愛情的發生，無實人或生命中的某個影像為對象，經過藝術化地處理，展開對愛情的幻想。詩歌后幾節，更是讓這場愛的體驗升華。接下來，依照詩歌文本做進一步分析。

第一節，只有一句“雨更像漸漸熄滅的愛人”，這一比喻似乎表達了一種愛的幻滅感，用熄滅來形容愛人，顯得很有意味，熄滅可能代表著消逝，雨會消逝，人也會消逝，兩者有著內在聯系，為下文的發展做了情緒鋪墊。

第二節，先看這句“從未降臨的愛人”，她的衣裙聲會一直響在耳邊，這像是一種悖論，用矛盾激發對愛人的幻想，沒有視覺感受，只能用聽覺來代替，聲音顯得更具體，也讓相像更有張力。這一節的想象，很明顯是以雨為基礎展開的，只字未提雨，雨卻如愛人響在耳邊。

在第三節中，這句“只有雨能代替我們的手指”，比喻和擬人兼而有之，才能撫摸終生不能見的人。這一借用，很是傳情，而且非常有畫面感，很能引發讀者對雨中愛人的想象。雨就像是詩人的情感催化劑，存在于世間。

接著第四節，詩人對兩場雨的作用進行了具體區分，一場是洗名字上的泥，一場是毀掉一次人生。關于洗很好理解，這是常規的作用，而“名字上的泥”，這種書寫就很有藝術性，既虛，又具體，有雨洗泥，相當于凈化人物一樣，這或許意味著重生。而“另一場雨毀掉一次人生”，有點難以理解，或許意味著生命的終結。一場雨洗泥，另一場雨就是洗人了，毀掉即重生。

再是第五節，寫保存完好的雨，這應該是指還沒有下落的雨，像堅硬的麥粒，也像不再睜開的眼睛，雨、麥粒、眼睛，這三者形似，加上“保存完好”“堅硬”“不再睜開”的修飾，暗示了人物的內心狀態，仿佛帶有傷感的味道，有一種訣別的意味。

最后一節，雨的意義進一步升華，一會兒比喻成鳥和樹葉，一會兒比喻成血液，一個是外在的，一個是內在的，雨仿佛就是整個世界一樣。再看第一節中把雨比喻成愛人，結合結尾來看，就像是愛人無處不在，影響著生命。

這首詩淺入深出，不斷升華雨的象征性。詩人圍繞雨展開聯想和想象，將它鏈接到愛和生命，充分顯現了詩人的內心世界，看似愛意滿滿，也有著消極的一面，或許害怕愛人的消失，害怕生命的終結。最后一節，或許還象征著重生和希望，給人無限聯想。從開頭的熄滅到結尾的重生，仿佛完成了一次生命的輪回，挺有深意的。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

詩人簡介

李元勝，男，漢族，1963年8月出生于四川省武勝縣，媒體人、詩人、作家、生態攝影師，重慶市宣傳文化“五個一批”市級新聞人才，畢業于重慶大學電機專業。現為中國作家協會詩歌創作委員會委員，重慶文學院專業作家，重慶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往期詩評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6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五） （六）》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個人詩集出版，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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