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大山伸了個懶腰,聽見院子里傳來妻子春桃喂雞的"咕咕"聲。他揉了揉眼睛,踩著草鞋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芬芳的空氣。
"當家的,快來吃飯!"春桃擦了擦手,把熱騰騰的玉米粥端到院中的木桌上。五歲的兒子小石頭正蹲在墻角,用樹枝逗弄著一群搬家的螞蟻。
大山剛端起碗,突然聽見"咔嚓"一聲脆響,像是樹枝斷裂的聲音。他疑惑地四下張望,卻發現聲音來自腳下。
"地、地裂了!"春桃尖叫一聲,手里的木勺"咣當"掉在地上。
大山低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原本平整的泥地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手指粗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蜿蜒延伸!
"小石頭,快過來!"大山一把抱起兒子,退到院墻邊。裂縫像一條蘇醒的蛇,扭曲著爬過院子中央,"嗤"的一聲裂到了柴堆下方。柴垛搖晃兩下,"轟隆"塌陷下去,揚起一片塵土。
待到塵埃落定,三人驚恐地發現,原本柴堆的位置,竟出現了一個臉盆大小的黑洞!洞口邊緣的泥土還在簌簌掉落,隱約能聽見坑底傳來"滴答"的水聲。
"老天爺啊..."春桃緊緊摟著兒子,聲音發抖,"這、這是怎么回事?"
大山壯著膽子,撿了塊土坷垃扔進洞里。等了許久,才聽見一聲遙遠的"噗通",像是落入了極深的水中。
"得把它填上!"大山抹了把汗,抄起墻角的鐵鍬,"不然房子要塌!"
他二話不說,挑起籮筐就往河邊跑。一上午工夫,他來回挑了十幾擔沙土,一筐接一筐地往坑里倒。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手掌磨出了水泡,可那坑洞就像個無底洞,吞下再多土石也不見填滿。
"大山哥,你這是干啥呢?"路過的鄰居王二叔趴在院墻上張望。
"家里出了個吃土的妖怪洞!"大山氣喘吁吁地停下,"二叔,借你家的驢車用用?"
消息很快傳開,到了下午,幾個熱心的村民趕來幫忙。李嬸子挎著籃子來送水,看見那坑洞直咂舌:"哎呦喂,這莫不是通了龍王爺的水晶宮?"
"瞎說啥呢!"趙老漢瞪了她一眼,"我看就是地陷了,多填點土就成。"
眾人七手八腳地忙活著,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填進去的土石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有時能聽見坑底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下面吞咽。
"邪門了..."王二叔擦了擦汗,"我這一車石頭倒進去,連個響都沒有!"
太陽西斜時,老木匠張師傅背著工具箱路過。他站在院門口看了一會兒,突然大喊:"停手!都停手!"
大山拄著鐵鍬,疑惑地回頭:"張叔,咋了?"
老木匠快步走進院子,蹲在坑邊仔細觀察。他摸了摸坑壁的泥土,又撿起一塊石頭扔下去,側耳傾聽。最后,他竟解開腰間的水囊,往坑里倒了些水。
"大山啊,"老木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這坑,填不得!"
"啥?"大山瞪大眼睛,"不填?難道讓它把我們家都吞了?"
老木匠搖搖頭,指著坑壁道:"你看這土色發青,帶著水腥味。聽這水聲回響,底下肯定連著活水。你越填,水壓越大,到時候..."
話沒說完,地面突然一陣顫動!坑口"咔嚓"一聲裂開一道新縫,嚇得眾人連連后退。
"看見沒?"老木匠嚴肅地說,"這是地下的水要找出口,你硬堵,它就往別處鉆。再填下去,怕是要把房基都拱塌了!"
春桃抱著小石頭,臉色煞白:"那...那可咋辦啊?"
老木匠捋了捋胡子:"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老木匠的話讓院子里一片寂靜。大山看著那個仿佛永遠填不滿的坑洞,又望望自家搖搖欲墜的柴房,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
"張叔,那您說該咋辦?"大山抹了把臉,聲音里帶著疲憊和困惑。
老木匠蹲下身,從工具箱里取出一個鐵錘,輕輕敲了敲坑壁:"聽這聲音,下面八成是條暗河。"他抓起一把泥土在手里搓了搓,"這土濕而不黏,帶著細沙,是活水沖刷的痕跡。"
圍觀的村民們竊竊私語起來。李嬸子扯著嗓子問:"老張頭,你莫不是要讓我們把房子搬走吧?"
"用不著!"老木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既然水想從這里出來,咱們就讓它出來!"
大山和春桃面面相覷。小石頭卻突然從母親懷里掙脫,跑到坑邊探頭探腦:"爹,底下是不是住著條大鯉魚?"
這話引得眾人一陣輕笑,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來,大伙兒聽我說。"老木匠卷起袖子,"咱們這么辦:先把坑口擴大些,把松動的土都清干凈,再用石頭把四壁砌結實了。"
"這是要...造口井?"王二叔恍然大悟。
"比井還好!"老木匠眼睛發亮,"要是真連著暗河,這就是眼活泉!"
說干就干。男人們回家取來繩索、籮筐和工具,女人們燒水做飯。老木匠親自指揮,先是用木樁撐住坑口周圍,防止繼續塌陷。接著,幾個壯小伙小心地清理坑壁,把松動的土石都運出來。
"慢點慢點!"老木匠趴在坑邊指揮,"左邊的土別碰!那是承重的!"
到了晌午,坑口已經擴大成水缸大小,深度也清理到了兩丈有余。忽然,負責挖土的趙家小子驚叫一聲:"出水了!底下冒水了!"
眾人呼啦一下圍上去。只見坑底果然滲出了清亮的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快上來!"老木匠趕緊把趙家小子拉上來,"讓水自己涌!"
接下來的場景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清澈的水流沖刷著坑壁,發出悅耳的"嘩嘩"聲。不到半個時辰,一個直徑五尺、深約三丈的水潭就形成了,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藍天白云。
"神了!"王二叔拍著大腿,"這水看著比河里的還清亮!"
春桃小心翼翼地把水桶放下去,打上來一桶清水。小石頭迫不及待地要喝,被大山攔住:"先等等,讓張叔看看能不能喝。"
老木匠仔細檢查了水質,又讓村民牽來一頭老黃牛。牛兒低頭"咕咚咕咚"喝了個飽,半晌也沒事,反而精神抖擻地甩了甩尾巴。
"好水!"老木匠豎起大拇指,"大山啊,你這是因禍得福了!"
很快,村民們紛紛拿著水桶來打水。這泉水清甜甘冽,煮出來的粥都格外香。更神奇的是,即便連打了十幾桶,水位也不見下降,總是很快恢復原狀。
三天后,在老木匠的指導下,村民們用青石砌好了泉眼,還在周圍鋪了石板,修成了一口漂亮的活水井。井水冬暖夏涼,干旱時節也不干涸。
"張叔,多虧了您。"大山握著老木匠的手,眼眶發紅,"要不是您攔著,我差點釀成大禍。"
老木匠笑著搖頭:"我不過是多吃了幾年飯,見過類似的事。記住啊,有些事兒硬扛不如順勢而為。你看,這泉水不僅解了你家的困,還福澤全村呢!"
轉眼到了第二年夏天,大旱來襲。周邊村子的水井都見了底,唯獨大山家的活泉依舊汩汩流淌。鄰村的百姓都來取水,大山一家從不拒絕,還在井邊搭了涼棚,擺上幾個木碗。
小石頭已經會幫著打水了。有一天他問父親:"爹,這泉水會一直流嗎?"
大山摸摸兒子的頭,指著井邊那棵新栽的柳樹:"只要咱們好好愛護它,像對待朋友而不是敵人,它就會一直陪著咱們。"
夜深人靜時,大山偶爾會蹲在井邊,看著水中晃動的月影。恍惚間,他似乎又聽到了當初那個無底洞"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只不過現在,那聲音變成了泉水歡快的叮咚聲,像是在訴說著順應自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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