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著臨江會所,琉璃宮燈在水面投下搖曳的光影,絲竹聲透過雕花窗欞飄出,與江面的晚風纏綿。市財政局副局長周正平站在玄關處,指尖摩挲著請柬上燙金的 “蘭亭雅集” 四字,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雕花木門。
宴會廳內,沉香裊裊。省廳領導、商界巨擘圍坐在烏木圓桌旁,桌上擺放著宋瓷茶盞,紫砂壺中飄出陳年普洱的醇香。市委秘書長吳明遠抬手示意:“正平,來,坐這兒。” 周正平注意到他身旁空著的主位,心跳不禁加快 —— 那本該是市長的位置。
“諸位,今日不談公務,只論風雅。” 吳明遠舉起茶盞,目光掃過眾人,“聽說周局對金石拓片頗有研究?” 周正平的后背瞬間繃緊。半個月前,他確實在古玩市場淘到一幅珍貴的漢碑拓片,可這事從未對外提及。
就在他猶豫時,地產大亨陳啟山笑著接過話頭:“周局可是圈內有名的雅士,聽說那幅《曹全碑》拓片......” 話音未落,周正平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妻子發來的消息:“女兒的擇校費辦妥了,多虧陳總幫忙。”
周正平握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他突然明白,這場名為 “雅集” 的聚會,實則是精心布置的局。從女兒上學的難題,到拓片的秘密,每個細節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而那空著的主位,仿佛在無聲地提醒他:想要更進一步,就要懂得投桃報李。
“吳秘書長過獎了。” 周正平放下茶盞,“不過說起金石,倒是想起一件趣事。” 他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最近財政審核時,發現城西開發區的預算......” 宴會廳內的空氣驟然凝固,絲竹聲戛然而止。
陳啟山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吳明遠卻撫掌大笑:“正平果然是個妙人,這時候還惦記著工作!” 他抬手示意仆人添茶,“既然如此,不如以茶代酒,敬我們恪盡職守的周局。”
酒過三巡,話題漸漸轉向字畫收藏。省廳張副廳長展示了一幅明代仇英的山水畫卷,眾人紛紛贊嘆。周正平湊近細看,卻發現畫軸邊緣的包漿不自然,心中一驚 —— 這竟是幅贗品。
“張廳這幅畫,怕是有蹊蹺。” 周正平話一出口,便知失言。張副廳長的笑容僵在臉上,吳明遠眼神一凜:“正平,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宴會廳內的氣氛劍拔弩張,周正平卻鎮定自若:“若我看走眼,愿自罰三杯。但若我沒說錯......”
就在這時,包廂門突然被推開,市長邁步而入:“聽說這里有雅宴,我來湊個熱鬧。” 眾人慌忙起身迎接,周正平注意到市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一動。
接下來的時間,市長談笑風生,卻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城西開發區的建設。周正平抓住機會,將財政審核中發現的問題和盤托出。陳啟山的額頭沁出冷汗,吳明遠的臉色愈發難看。
聚會結束時,已是深夜。周正平站在江邊,江風拂面,吹散了滿身的酒氣。手機再次震動,是吳明遠發來的消息:“年輕人,鋒芒太露可不是好事。” 他望著江面倒映的燈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這場看似風雅的聚會,實則是權力與利益的戰場,而他,選擇了最危險卻也最正確的路。
此后的日子里,城西開發區的問題被徹查,相關責任人被依法處理。周正平的仕途卻并未如吳明遠所料陷入困境,反而因為剛正不阿的作風得到了上級的賞識。但他深知,在官場這個大染缸里,類似的 “高級聚會” 還會不斷上演,而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才能在暗流涌動中堅守本心。
一年后的中秋夜,臨江會所再次舉辦雅集。這一次,周正平以主人的身份坐在主位上。看著臺下觥籌交錯的眾人,他舉起酒杯:“今日不談公務,只論風月。但諸位要記住,有些底線,永遠不能逾越。” 月光灑在江面,波光粼粼,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官場中無數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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