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0年正月,曹操在洛陽病逝,曹丕繼位為魏王、丞相、領冀州牧。同年十月,曹丕逼迫漢獻帝禪讓,自立為帝,東漢滅亡,曹魏建立。曹操掌控漢獻帝二十多年時間,沒有走出稱帝的最后一步;曹丕繼位不到一年,就迫不及待地稱帝了。
為了篡漢稱帝,曹丕其實做了很多努力:
一、祥瑞頻現
由于上古時代對于自然崇拜的流俗,中國封建社會,帝王的出生大都伴有祥瑞,比如劉邦母親夢見與龍交合生下劉邦,劉秀出生時滿屋子紅光等等。這其實就是所謂的天人感應、天選之子,既然大漢要亡了,大魏要興起,怎么能少得了“祥瑞”。
三月,黃龍見譙……
夏四月丁巳,饒安縣言白雉見……
八月,石邑縣言鳳皇集。——《三國志·文帝紀》

據《三國志·文帝紀》,曹丕繼位魏王之后,全國各地開始四處上報祥瑞。三月,有黃龍在譙郡出現,曹丕父子就是譙郡人,所以黃龍在譙出現意思很明顯;四月,繞安縣上報有白色的野雞出現;八月,石邑縣上報出現鳳凰群集的場景。
除了黃龍和鳳凰之外,根據別的史料,麒麟、白虎、甘露、醴泉、奇獸等等,無奇不有,簡而言之,曹丕繼位魏王,上天和各種異獸、神奇的景象都表示非常開心,所以都出來露個面,然后意思很明顯了,漢朝將亡,曹魏將興。
二、讖緯預言
讖緯,幾乎貫穿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歷史。
可能由于古代人們知識水平普遍較低,別有用心的人,隨便編幾句大有深意的話,就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比如陳勝吳廣起義的時候,有人從魚肚子里挖出布帛,上面寫著“大楚興,陳勝王!”光武帝劉秀起兵時,“劉秀發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四處流傳。
初,漢熹平五年,黃龍見譙,飏曰:"其國后當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亦當復見。天是恒象,此其應也。"——《三國志·文帝紀》
定天下者,魏公子桓,神之所命,當合符讖,以應天人之位——《獻帝紀》
簡單舉以上兩個例子,第一個例子是黃龍出現在譙的時候一段記載。說的是東漢熹平五年,也就是公元176年,黃龍就在譙郡出現過一次。當時有人問太史令單飏有何寓意,單飏回答:“這個地方五十年后當有王者出現,而且黃龍也會再次出現,這就是天象的昭示。”
第二個例子則更加露骨,據《獻帝紀》記載,李伏獻上的玉版圖讖,上書“魏公子桓,神之所命;當合符讖,以應天人之位”。這等于直接說——曹丕應該當皇帝,老劉您該讓位了!當然,除了這兩處,從曹操時代就有什么“當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間”、“代漢者,當涂高也”之類的讖語。
三、大軍威逼
偉人曾說過一句經典的話——槍桿子里面出政權!對于漢獻帝劉協威脅最大的,當然是浩浩蕩蕩的大軍。
六月辛亥,治兵于東郊,庚午,遂南征……軍次於譙,大饗六軍及譙父老百姓於邑東……丙午,行至曲蠡。——《三國志·文帝紀》
曹丕最大的殺著,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南征。根據《三國志》記載,曹丕六月在鄴城東郊集結軍隊南征;七月到了譙郡,在譙郡和軍隊、父老百姓大擺宴席,痛快的喝了幾天酒;十月的時候,曹丕率大軍來到了曲蠡。
為何說曹丕的南征莫名其妙呢?因為自219年孫權背盟偷襲荊州以來,東吳方面對于曹魏一直是表示臣服的,曹丕浩浩蕩蕩的是去征討誰?清代史學家何焯認為“丕將行禪代之事,托詞南征治兵,以備非常。”所以曹丕南征是假,逼漢獻帝禪位才是真。
另外,我們看看曹丕的行軍路線也很有意思,從鄴城走到譙郡,那是曹丕父子的家鄉,在那痛飲一場,然后大軍來到了曲蠡,曲蠡在哪呢?根據《郡國志》記載,曲蠡在潁川郡穎陰縣,曹丕稱帝后改為繁昌縣,從地圖上可以看出,曲蠡就在許都之南幾十里的地方。
所以,陳壽在《三國志》中是這樣記載的“丙午,行至曲蠡。漢帝以眾望在魏,乃召群公卿士,使兼御史大夫張音持節奉璽綬禪位。”明眼人讀到這里,恐怕就會理解陳壽的良苦用心。大軍開到曲蠡了,漢獻帝于是立馬派人送璽綬禪位。陳壽真正想表達的恐怕是這樣——曹丕軍至曲蠡,漢帝禪位!
后面的故事就有些乏味了,而且史書記載篇幅巨長,一如老太太裹腳布。簡言之就是“三辭三讓”,漢獻帝三次下詔禪位,群臣三次勸進,曹丕三次推辭。等到漢獻帝第四次禪讓,曹丕才假惺惺的“勉為其難”接受。
曹丕篡漢,是一套系統繁雜的權力更迭禮儀制度,恐怕曹丕想不到的是,45年后司馬家又復制了一遍這套玩意,篡奪了曹魏政權。
此后禪讓在歷史不斷上演,從三國到趙宋王朝建立,歷經七百多年,十余個朝代都以禪代方式完成了易代鼎革,漢魏故事成了帝制社會禪代的代名詞。
參考資料:《三國志》裴松之注、盧弼《三國志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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