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21歲策馬南征,生擒叛徒,名震金營;也寫出“醉里挑燈看劍”,被文人千年傳誦。
同一個人,文能定國,武可殺敵,結局卻是終身無一場大戰,死前喊出“殺賊”二字,聲音嘶啞。
早年起義與軍事奇才
1161年,濟南,金軍南下,辛棄疾年僅21歲,拒絕做順民,拉起2000人,殺向戰場,沒有兵籍,沒有編制,沒有封號,只有一個信念:殺金復宋。
他不是亂民,出身書香,少年通經史,他也不是土匪,策劃戰術,動用謀略,直插金軍要地。
起義軍很快合并耿京義軍,辛棄疾任掌書記,管軍務、草檄文、定戰略,上戰場能殺敵,回營帳能定軍策。
一年后,戰機突變。耿京中伏被殺,叛徒張安國投降金人,辛棄疾只帶50騎,夜襲敵營,這不是偷襲,而是直沖主帳。
金軍軍營扎在東昌,夜色掩護下,一行鐵騎穿林破營,直至中軍帳外,張安國措手不及,被擒。押解南歸時,他還在問:“你是哪一軍的?怎敢擒我?”
辛棄疾沒有答,“你投降,我誅你。”
宋高宗趙構聽聞此事,三次嘆息,金人則稱他:“壯聲英慨,儒士興起。”
21歲,完成一次敵后突襲、活捉敵酋、全身而退,古今罕見。
有人記下了當日的情景:“馬蹄如雷,營帳火光,叛將被捆,盯著辛棄疾如見鬼魅。”
文學成就與豪放派代表
再往后看,他寫詞,寫戰馬、寫鐵衣,也寫孤寂,詞牌用的是《破陣子》: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誰寫這句,是不是哪個書齋文人幻想?不是,寫這詞的人,真提過劍,真聽過角。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寫得更狠,表面是追憶歷史,實際是在諷宋廷: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四十三年,是他的年紀,他寫的不是歷史,是自己。
他和蘇軾并稱“蘇辛”,和李清照合稱“濟南二安”,但和他們不同,他不是坐在燈下吟詞,他是在營帳里磨劍時寫詞。
有人說他“把詞寫成戰報”,也有人說他“把戰報寫成詩句”,辛棄疾詞中有鎧甲,有軍令,有汗血馬,他不是一位文學家。他是一位寫詞的將軍。
他的詞,有一句:
“眾里尋他千百度。”
流傳最廣,被誤解最多,人們只當它是情感抒發,但聯系全詞上下,它更像是他在尋找一條能殺敵的正路,找來找去,找不到。
朝廷猜忌與頻繁調職
辛棄疾不是生在南宋,他是金人占領下的濟南人,朝廷一直拿這個說事,叫他“歸正人”,文官懷疑他忠誠,武將懷疑他奪權。
南歸之后,他不斷被調職,起初在江陰當簽判,后來被發配滁州,再之后到江西撫州,再再之后是提舉學事、編修詞典。
沒有一職在軍。
他寫詞問:“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吳鉤是劍,他站在欄桿邊,一遍遍看劍,但沒人讓他提劍。
1180年,他做了一件大事,組織“飛虎軍”,這是他一生中最接近兵權的時刻,飛虎軍不大,只有千余人,戰術靈活,訓練嚴格。
但好景不長,不到一年,權臣告他私養軍隊,飛虎軍解散,他被罷官。
他明白,“我一出生,就戴錯了帽子。”
接下來的20年,他沒再回戰場,住在江西上饒,終日飲酒、填詞,有人見他,衣著簡樸,臉色暗沉,只說:“我想上陣。”
他的朋友陳亮勸他:“你寫的詞也有用。”
辛棄疾搖頭:“詞救不了國。”
一位斬將奪營的戰將,被當成文官放在禮部后勤,這不是才不配位,是朝廷不配人。
北伐策略被束之高閣
辛棄疾不是一個靠情緒過活的人,他寫了兩本兵書:《美芹十論》《九議》,提出以守為攻、分兵牽制、東南突破等戰術。
他上書宋孝宗,分析戰機、敵情、防線布置、糧道供給,每一節后面附數據,有地圖,有路線圖。
“河北可得,山東可復。”這是他的判斷,不是空喊。
他還建議設“水陸雙線北進”,金軍主力駐防黃河北岸,長江以南可以出奇兵。
宋孝宗并不懷疑他,但主和派占上風,有人說:他若掌兵,必惹戰端。
于是兵書被擱下,他收到批復是五個字:“忠義可嘉矣。”
可嘉不等于采納。
他回到江西,繼續填詞,有一天,他登上賞心亭,寫下一句: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
這不是詠秋,是他在看北方,千里之外,是他出發的濟南。
1207年,他病重,彌留之際,仆人聽見他喊:“殺賊!殺賊!”
這一聲“殺賊”,喊了四十年。
軍事理想與文學寄托
一個人一生不能帶兵打仗,卻總寫軍營戰馬,寫得像親歷,辛棄疾不是幻想家,他是真的在用詞替代軍令。
在《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中,他寫下: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
“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
這個“游子”,不是文人,是將軍,他看秋水,不是寫景,是觀察水道走向;他聽鴻聲,不是感懷,是判斷北風動向。
登亭時,他站在城樓,身披長袍,下面是白衣士子圍觀他,誰也沒見他帶兵,但詞里每個字都透著軍人的節奏:
“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什么是“登臨意”?不是文人感懷登高,而是將軍登高觀敵。
他曾引用《孫子兵法》中的詞語寫入詞中,比如“封狼居胥”,本是霍去病北征所至,辛棄疾在詞中用了三次。
不是炫耀,是暗示,他知道那是大將軍的榮耀,他一輩子想做到,卻連北門都沒出過。
他寫《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懷古》時,詞中寫道: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歷史上寫過“氣吞萬里如虎”的人不多,辛棄疾是第一個用在詞中的人,用在別人身上,也是寫自己。
京口,是歷史重鎮,他站在那里,東望大江,北望淮河,詞寫得再熱血,腳下是平靜的城池,背后是死寂的中書省。
文人柔情與武將鐵血
辛棄疾不是只有熱血,他也寫情詞,有一句最為傳誦: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流傳千年,被誤解千年,大多數人說這是愛情,其實不是。
這首詞叫《青玉案·元夕》,寫的是元宵燈市,他在人群中找“那人”,這“那人”是誰?
沒人知道,但從辛棄疾其他詞中能推斷出一點:那是他理想中的國家、理想中的君主、理想中的歸宿。
不是兒女情長,而是理想幻滅,找了一輩子,沒找到。
他也寫過《清平樂·村居》,表面是田園詞,寫孩童追蝶、老翁牧牛,但仔細看,那牛“臥敧斜橋頭”,那草“亂花漸欲迷人眼”,整個畫面是混亂的。
他表面寫閑適,實則寫無奈,人在江南,心在燕云。
詞中那位“醉臥田園”的老人,和曾經“夜襲金營”的將軍,是同一個人。
這就是辛棄疾的矛盾:心在馬革裹尸,身在官場風波;理想是邊關廝殺,現實是編纂史書。
南宋文武第一人的爭議
宋朝人佩服他的詞,卻不敢給他兵。
他被稱為“南宋第一詞人”,也被稱為“最被耽誤的將軍”。
同代有一次評價他:“劍有鯊氣,死有柔情。”
劍能殺人,詞能動人,他在朝中總是孤立,他的戰友不是官員,而是死去的將軍。
他常提到岳飛,卻從不自比,因為岳飛死于戰場,他死在沙盤上。
辛棄疾曾寫過“封狼居胥”,是漢代霍去病22歲北征的終點,霍去病年少封侯,死時不過24歲,辛棄疾活了67年,從未封侯。
他不是沒能力,他是沒機會,南宋朝廷,只要會文,不要會戰,辛棄疾什么都會,恰恰因為全能,被所有人忌憚。
有人說:“辛棄疾如果生在北宋,會是另一種結局。”也有人說:“如果他在岳飛帳下,一定能上陣。”
事實是,他生在最不需要將軍的時代。
臨終前,他白發蒼蒼,寫最后一首詞《鷓鴣天·壯歲旌旗擁萬夫》,開頭寫: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
這是他22歲的記憶,結尾寫:
“可憐白發生。”
他自己寫“可憐”,不是別人說他命苦,是他自己認了命。
文化遺產與精神遺產
辛棄疾的詞,傳了八百年,最早是《稼軒長短句》,后人選注上百種,毛澤東稱他為“豪放派巔峰”,是蘇軾之后唯一能開流派的詞人。
他的軍事思想,今天還在研究,軍事學院收錄《美芹十論》做戰例教材。
《九議》里提到的“破敵分進”,和現代“鉗形攻勢”有異曲同工之處。
《辛棄疾軍事思想研究》《稼軒兵法研究》是近年學界對他關注的成果。
但最大的問題始終沒有解答:
一個既能寫詞、又能帶兵的人,為何只能寫詞?
他的墓志寫得很簡短,沒有寫詞人的榮耀,也沒有將軍的稱號。只有一句話:“生平所學,皆為殺賊。”
他生錯了朝代,也生對了時代,他的詞救不了國家,卻救了后人。
他不是文人,他是被逼成文人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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