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舒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
第二件事,她揣著攢了半年的零花錢,去了鎮上的郵政局。
“同志,麻煩您幫個忙。”她把錢和一份假錄取通知書推到柜臺里面,“一周后如果有人來拿我的錄取通知書,請您把這份假的給他。”
二十塊錢在1983年不是小數目,工作人員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信封。
一周后,喬月舒拿到了修改志愿后的錄取通知書。
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躲在郵局對面的樹蔭下等待。
果然,不到半小時,那輛熟悉的軍綠色吉普車停在了郵局門口,車門打開,穿著筆挺軍裝的陸遠洲走了下來,身后跟著她同父同母的妹妹喬靜怡。
喬月舒的手指死死摳進墻皮里,上輩子她到死都不知道,原來錄取通知書被調包這天,陸遠洲是親自帶著喬靜怡來的。
“同志,我來取喬月舒的錄取通知書。”陸遠洲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冷峻。
工作人員看了他們一眼,遞出了那份假的通知書,喬靜怡接過來,眼睛亮得像星星。
“姐夫,你真的要把姐姐的錄取通知書給我嗎?”喬靜怡咬著嘴唇,“這樣對姐姐來說會不會不太公平啊?姐姐那么想上大學,每天都學到半夜……”
陸遠洲抬手揉了揉喬靜怡的頭發,眼神溫柔得刺眼:“比起上大學,你姐姐更想要和我在一起。到時候作為補償,我和她提前完婚就是。”
“姐夫……”喬靜怡仰著臉,“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
陸遠洲看著喬靜怡,眼神深邃得像是藏著千言萬語。
樹下的喬月舒在心里替他回答了。
當然,是因為愛你啊。
上輩子,陸遠洲是軍區最年輕的團長,長相英俊,軍功赫赫,引得無數姑娘芳心暗許,但沒人敢表白,因為他早就和喬月舒訂了婚。
可只有喬月舒知道,哪怕兩人自幼有婚約在身,可陸遠洲對她始終冷淡疏離,她以為他性格本就如此,直到她高考失利那天。
那天她哭得撕心裂肺,陸遠洲卻破天荒地主動提出提前完婚。
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以為他終于對自己動了心。
婚后她拼了命地對陸遠洲好,卻始終沒有放棄備戰高考,可每次她挑燈夜讀時,陸遠洲總會突然出現,不由分說地將她抱上床,瘋狂地要她。
她足足生了七個孩子,每一次都是剛出月子就又懷上。
最后一次難產,她死在了手術臺上。
死后,她的靈魂飄在空中,看見陸遠洲站在她的墓碑前說:“月舒,你要的婚姻和孩子我都給你了,就當還了那份錄取通知書。”
她這才知道,陸遠洲一直喜歡的是喬靜怡。
本來他打算和她退婚娶喬靜怡的,但喬靜怡想去讀大學,他就拿了她的錄取通知書給喬靜怡!
作為補償,他娶了她。
這也是為什么婚后他始終冷淡,卻一見她備戰高考就瘋狂要她的原因——
他要確保她永遠無法與喬靜怡競爭。
上輩子的喬靜怡上了大學,成了知名教授,光芒萬丈。而她喬月舒,只是一個不停生孩子的家庭婦女,連命都搭進去了。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轍。
喬月舒擦掉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轉身離開。
這一世,她要拿回屬于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完成上輩子沒完成的夢想。
至于陸遠洲……她再也不要了。
喬月舒獨自回到家,便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喬父喬母推門而入。
“讀了這么多書有什么用?”喬父劈手奪過她手中的《高中數學》,“每天學到三四點,還不是沒考上!”
喬母也一臉嫌棄:“看看靜怡,隨隨便便復習一個小時就考上了。你呀,就是笨!”
喬靜怡適時地出現在門口:“爸媽,你們別這么說姐姐,姐姐也是很努力的……”
喬母冷哼一聲,轉頭卻對喬靜怡露出笑容:“別管她了,靜怡啊,你考上大學了,媽得在家屬院給你辦個宴席,讓所有人都知道!”
喬父也笑著附和:“對,咱們好好慶祝!”
晚上,院子里搭起了棚子,鄰居們熱熱鬧鬧地圍坐在桌邊,話題全繞著喬靜怡轉。
“靜怡真厲害,輕輕松松就考上了!”
“是啊,比她姐姐強多了!”
這時,院門被推開,陸遠洲走了進來。
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身形修長挺拔,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禮物盒,徑直走向喬靜怡。
“恭喜。”他聲音低沉,將禮物遞了過去。
喬靜怡驚喜地接過,臉頰微紅:“謝謝姐夫!”
陸遠洲淡淡點頭,隨后走到喬月舒身旁坐下。
“落榜的事,別太難過。”他語氣平靜,像是例行公事的安慰,“既然這樣,我們就提前完婚吧,婚期就一個月后。”
上一世,喬月舒聽到這話時,感動得幾乎落淚。
可現在,她只覺得諷刺。
她沒說話,陸遠洲也沒在意,仿佛只是通知她一聲。
“姐夫,姐姐,來拍照呀!”喬靜怡在不遠處招手,笑容甜美。
陸遠洲起身,示意喬月舒一起過去。
她沉默地跟上,站在人群邊緣。
攝影師正要按下快門——
“咔嚓!”
頭頂的棚架突然斷裂,直直砸了下來!
“小心!”
人群瞬間慌亂,可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撲向喬靜怡,七手八腳地護住她。
喬月舒被棚架重重砸中肩膀,劇痛瞬間蔓延全身,她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地。
“靜怡!你沒事吧?”喬母驚慌的聲音傳來。
陸遠洲也快步走到喬靜怡身旁,眉頭緊鎖:“傷到哪了?”
喬靜怡眼眶微紅,搖了搖頭:“我、我沒事,就是手擦破了一點皮……”
“快!送醫院!”喬父一把抱起喬靜怡,陸遠洲也緊跟上去。
他們匆匆離開,甚至沒人回頭看一眼還坐在地上的喬月舒。
鄰居們這才手忙腳亂地搬開壓在她身上的架子。
“天啊!月舒,你肩膀都流血了!”王大嬸驚呼,“你怎么不喊他們啊?傷這么重……”
喬月舒看著肩膀上猙獰的傷口,輕輕搖頭。
說了又有什么用呢?沒有一個人會在意。
所以從今往后,她也不會再祈求他們的愛了。
喬月舒回到房間,肩膀上的傷火辣辣地疼。
她咬著牙,用酒精棉球一點點擦拭傷口,疼得額頭冒汗,卻一聲不吭。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喬月舒!你還有臉睡?!”
房門被猛地推開,喬母尖銳的嗓音刺進耳朵,“你妹妹受了傷,在醫院里一整夜都沒休息好,你倒睡得香!還不快點起來給她做飯,給她補一補!”
喬月舒攥緊了被角。
她的肩膀還在滲血,可她的親生母親連看都沒看一眼。
“媽,不用了。”喬靜怡從門外走進來,臉上帶著甜蜜的笑,“遠洲哥說要帶我去吃大餐,好好補補身體。”
她轉頭看向喬月舒,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姐姐也一起去吧?你都沒怎么出過門,帶你去見見世面。”
喬月舒想拒絕,可喬母已經不耐煩地催促:“還不快點收拾!別讓人家等!”
……
國營飯店里,陸遠洲熟練地點著菜:“紅燒排骨不要放姜,清蒸魚要少鹽,再來個糖醋里脊。”
全是喬靜怡愛吃的。
喬月舒恍惚想起,前世她和陸遠洲也出去吃過很多次飯,可這么多年,他從來記不住她不吃香菜,也不知道她討厭吃魚,偏偏喬靜怡的倒是記得分毫不差。
那時他的解釋是:“靜怡是你妹妹,我作為姐夫,總要了解她的口味。”
現在想來,不過是因為愛罷了。
一頓飯下來,陸遠洲細致地給喬靜怡挑魚刺,夾菜,倒水。
而對面的喬月舒,像是透明人。
“遠洲哥,我聽說最近上映了新電影,特別好看!”吃完飯,喬靜怡撒嬌道,“可是票早就賣完了……”
陸遠洲眉頭都沒皺一下:“我讓人去安排。”
喬月舒猛地抬頭。
前世她得流感高燒不退,醫院缺藥,她求陸遠洲動用關系幫忙買藥。
那時他是怎么說的?
“規矩就是規矩,我不能搞特殊。”
可現在,為了哄喬靜怡開心,他連原則都不要了。
電影院里,熒幕上的光影明明滅滅。
喬月舒坐在角落,耳邊全是陸遠洲和喬靜怡的低聲交談。
“遠洲哥,這個情節好嚇人啊。”喬靜怡往陸遠洲身邊靠了靠,聲音嬌軟。
“別怕。”陸遠洲的聲音低沉溫柔,是喬月舒從未聽過的耐心,“都是假的。”
喬靜怡又指著熒幕問東問西,陸遠洲一一回應,甚至貼心地為她解釋劇情。
喬月舒攥緊了座椅扶手,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像個多余的外人。
電影散場時,人群擁擠著往出口涌去。
突然,一聲尖銳的叫喊打破了嘈雜:“抓小偷!我的錢包被偷了!”
人群瞬間混亂起來,推搡間,喬月舒感覺背后被人狠狠一推!
“啊——”
她踉蹌著摔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還沒等她爬起來,無數雙腳已經踩了上來。
手背、后背、小腿……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她蜷縮著護住頭,卻聽見喬靜怡的聲音在混亂中格外清晰:
“小偷在這里!就是她!”
喬月舒猛地抬頭,對上喬靜怡得意的眼神。
下一秒,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沖過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敢偷老娘東西?找死是不是!”
“不是我!”喬月舒痛得眼前發黑,掙扎著解釋,“你認錯人了……”
“還敢狡辯!”婦人一巴掌扇過來,喬月舒臉頰火辣辣地疼。
昏暗的光線下,婦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只是死死拽著她的頭發,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陸遠洲!”喬月舒痛得下意識求救,聲音嘶啞。
可不遠處,陸遠洲正快步沖到喬靜怡身邊:“靜怡?亂跑什么?不是說了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嗎?”
“遠洲哥。”喬靜怡一瘸一拐地走過去,聲音帶著哭腔,“我腳崴了。”
陸遠洲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別亂動,我帶你去醫院。”
“可是姐姐還在里面……”
“不用管她。”陸遠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她自己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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