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軍官戰地觀戰團”太岳抗日根據地覆滅始末 1943年9月中旬,日軍在同蒲和白晉兩鐵路線上,調兵遣將,集結重兵,并在各前沿據點,屯積糧秣、彈藥和作戰物資,準備對我晉東南太岳抗日根據地進行大“掃蕩”。
太岳區黨委和軍區司令部,于9月20日發出緊急指示,號召全區立即進行空舍清野、破大路、埋地雷,組織教育群眾和民兵自衛隊準備反“掃蕩”;對城關和交口轉移出來的難民要分散安置,妥善隱藏,不能讓敵人抓回去搞“維持”。軍區還規定了各主力部隊轉向外線敵占區,積極打擊敵留守部隊的任務,并要求部隊不能過早離開根據地,要在敵人開始行動后,與敵人保持一定距離,若即若離,邊打邊退,到有利時機,迅速脫離敵人,轉到外線去;縣區武裝要以班排為單位,分散打擊敵人,掩護群眾和縣區機關干部,要保持高度警惕,避免敵人奔襲搜捕;民兵干部帶領民兵打游擊,保護群眾轉移隱蔽。
9月25日,陳賡司令員在赴延安之前將時任太岳軍區決一旅三十八團參謀長兼“沁園圍困指揮部”總指揮的李懋之叫到軍區司令部,要他匯報11個月來對沁源日軍圍困戰的情況,以便到延安后向中央軍委匯報。李懋之向陳司令員著重匯報了對敵三十六師團格木聯隊齋藤大隊的戰斗情況,特別強調了在主力部隊帶領和援助下,縣區基干隊、民兵輪戰隊的作用,以及沁源人民寧死不屈、英勇斗爭和迫使敵人再次換防的情況。 陳司令員聽了李懋之的匯報后說:“我們對沁源敵人的激烈斗爭,已取得很大成績,真正使敵人陷入了汪洋大海。現在,敵人又調集了約3萬人的兵力,由華北派遣軍司令官岡村寧次親自組織指揮,以駐臨汾的六十九師團長清水中將為前敵指揮官,太原第一軍團參謀長為督戰,敵現已到達平遙,將于10月1日開始對我根地進行大‘掃蕩’。此次‘掃蕩’的目的,是要用所謂鐵磙式‘三層陣地新戰法’,以全面實施和徹底實現其‘山岳剿共實驗區’的計劃。日軍此種‘掃蕩’是對沁源人民不‘維持’敵人的報復行動,手段會是很殘酷的,你們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掃蕩’即將開始,你趕快回去吧。” 趕回駐地后,李懋之向部隊傳達了陳賡司令員的指示,要求大家做好反“掃蕩”的準備工作。
敵人這次對太岳根據地進行的“鐵磙掃蕩”,是想把我軍壓到黃河北岸一舉全殲,以創造模范剿共實驗區,為其他地區剿共示范。其戰斗編成與兵力部署,是以同蒲、白晉兩線的六十九師團、六十二師團和三十七師團十幾個日軍大隊,還有偽剿共第一師、第二師和地方偽軍共約3萬人。除留兩個大隊及偽剿共二師位于臨汾和高平為總預備隊以外,其余全部投入第一線作戰。具體部署是用兩個大隊置于同蒲線東側(霍山西麓),成縱隊南北展開于七八華里的地段內,構成西側封鎖阻擊線,協同腹地“掃蕩”部隊南進;用3個大隊置于白晉線西側之古縣、松交、良馬一線成縱隊南北展開于八九十華里的地段內,構成東側封鎖阻擊線,協同腹地“掃蕩”部隊南進。封鎖部隊均提前展開。用9個大隊各成三層橫隊(梯隊),各梯隊距離10至15華里,展開于同蒲線上的介休和白晉線上的南關鎮之間,構成“鐵磙”,每天或隔天滾進二三十華里。兩側封鎖部隊的推進與腹地“掃蕩”部隊同步。第一梯隊以日軍為主,配屬特工隊、便衣隊,主要任務是捕捉合擊我主力部隊,一旦與我主力接火,側翼封鎖部隊即奔進合擊;第二梯隊以日偽軍混合編成,脅迫大量民夫,組織成扶剔擄掠后送隊和俘虜工作隊。主要任務是實行扶剔清剿,劫掠財物,后運敵區;第三梯隊又以日軍為主,主要任務是繼續清剿,捕捉我小部隊和零散人員,掩護二梯隊側后,擴大扶剔戰果。這就是所謂的“箕形陣勢三層鐵磙式新戰法”。敵人用此新戰法妄圖消滅我主力部隊,摧毀根據地,全面實現“山岳剿共實驗區”計劃,用心十分惡毒。
1943年10月1日,敵人開始自北而南“滾進”。10月3日,我洪趙支隊一部向外線靈石方向轉移時,在王陶西南地區,遭來自介休敵人的合擊,激戰半個小時,斃敵10余人,循小徑跳出合擊點。4日,洪趙支隊主力在圪宜頭遭敵合擊,我傷亡80余人,損失機步槍50余支,入夜分散突圍。同日,我三十八團主力在北平鎮西北地區阻擊“滾進”之敵時,遭來自霍縣敵人合擊,我奮戰至夜,殺傷敵人50余人,我傷亡10余人,入夜轉移到靈空山地區。5日,我五十九團在渡口伏擊由古縣南下之敵,斃傷敵30余人。7日,由南莊向外線轉移時,在藥王垴遭屯留吾元和張店敵之封鎖部隊合擊,激戰半日,斃敵30余人,我傷亡70余人,入夜跳出合擊點。11日,我二十五團主力一部,在安澤艾蒿與“滾進”之敵接觸,遭來自安澤敵人合擊,激戰半日,斃傷敵60余人,我傷亡4人;入夜轉到興唐寺,又遭敵西側封鎖部隊合擊,我有部分損失,后跳出合擊點。在敵“滾進”掃蕩過程中,困守沁源之敵趁勢四出搜擄,遭到我堅持內線斗爭的游擊小部隊和飛行兵不斷殺傷,敵無一次成功。 敵人的“腹地掃蕩”部隊于10月17日“滾進”到臨電公路兩側時,我軍區接到臨汾諜報站的報告,說東京日軍參謀本部,從華北各地抽調旅團長、聯隊長和少佐百余人,還有軍官學校學員共180余人,組成“軍官戰地觀戰團”,由旅團長服部直臣少將率領,已到達臨汾,將乘汽車沿臨屯公路進入太岳區,來“戰地觀戰”,學習岡村寧次的杰作——“鐵磙式三層陣地新戰法”。 軍區情報科長劉桂衡得到這個重要情報后,立即報告陳賡司令員。陳賡當機立斷,用十萬火急的電報,命令王近山(太岳第二軍分區司令員)帶領十六團秘密轉進到臨屯公路西端設伏,一定要完全徹底殲滅這個“觀戰團”,不能讓他跑掉一個,并指示要速戰、速決、速離。 王近山是一員負傷多次的猛將,打仗總是猛撲、猛沖、猛打、狠殺。他帶的十六團是陳賡將軍培養出來的一支能打仗的部隊,是八路軍一二九師三八六旅中善于打近戰、夜戰和伏擊戰的一個團。抗日戰爭初期,陳賡將軍率領三八六旅馳騁于豫北和晉南平原,在響堂鋪和香城固殲滅過日本侵略軍。這支部隊同日本兵幾次交鋒,摸透了日本兵的脾氣:我越勇猛,敵越稀松;我越猛沖,敵越害怕。 王近山帶領十六團是在敵人開始向岳南“掃蕩”前,于10月18日夜轉移到外線臨汾東南岡頭村隱蔽的。他接到陳賡司令員的十萬火急電令后,立即向部隊進行政治動員,他說,日本“軍官戰地觀戰團”共有180多人,大多數是將校級軍官,三分之一是軍官學校的學員,也算尉級軍官,我們要下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徹底消滅它!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萬萬不能錯過,萬萬不能打擊潰戰,必須打殲滅戰。一次能消滅這么多日本軍官,能頂上消滅他們的5萬日本兵。尤其是在敵占區里邊打這樣的殲滅戰,這將是抗日戰爭史上最光輝的戰績,也是震撼敵人大本營的一顆重磅炸彈,這在抗日戰爭史上也將會成為一次突出的模范戰例。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這是一個很光榮的任務,大家要來個殺敵立功的競賽。 指戰員們聽說要消滅的都是日本軍官,還有不少日本將軍這樣一個重大任務,一個個摩拳擦掌,精神抖擻,紛紛表決心說:“這是一個很難得到的機會,拼死也要完全消滅敵人。”
10月22日夜,部隊秘密轉進到臨汾東北,洪洞東南,臨屯公路西段的韓略村(敵據點)西南地區,封鎖消息,隱蔽起來,積極準備戰斗。在蒲路情報站和當地黨、政府和民兵協助下,王近山親自帶領團營連干部于23日化裝偵察了地形,現場制定了伏擊方案,具體分配了各營連的伏擊地點和戰斗任務。返回住地后,接到劉桂衡科長送來的同蒲情報站的雞毛信。信中說:“在臨汾城里的日軍‘戰地觀戰團’已編好車隊,3輛小吉普車,10輛大篷卡車,沒有派部隊掩護,只有軍官學校的學員帶有步機槍,24日早晨出發,沿臨屯公路向我根據地開進。”王近山接到報告后,當即下令,要部隊在午夜前吃飽飯,12點準時出發,輕裝進入伏擊地區。各營連于24日凌晨2時進入伏擊地區后,各按預定的作戰方案占領了陣地,偽裝好自己,裝上子彈,揭開手榴彈的拉火蓋,悄然無聲地等待敵人。
上午8時,只見曲亭方向的臨屯公路上塵土飛揚,敵“觀戰團”的車隊開來了。敵人滿以為“鐵磙掃蕩”勝利了,抗日民主根據地已成為他們占領了的天下,在他們經營了六七年的“統治”區內的據點之間行進,可以暢行無阻,遂大模大樣,毫無戒備地開進來了。 8時20分,插著“太陽旗”的車隊進入我伏擊圈。三輛小吉普車在前,十輛大篷卡車緊跟在后,車速也相當快。打蛇先打頭。我三營九連按計劃首先跳上公路,擋住敵人去路,步槍、沖鋒槍、輕機槍對準小吉普車突然開火,猛烈掃射。敵駕駛員倒下去了,小汽車不能動了,受了傷的敵酋服部直臣,慌忙跳下汽車,大喊大叫,妄圖組織力量沖開前進道路。此時,我二營六連已在敵人車隊后尾堵住敵人的退路。同時兩側伏擊部隊,殺聲震天,一齊沖殺過來。手榴彈一個接一個投入敵人的車隊,輕機槍、步槍和擲彈筒不停地投向敵人。敵人已失去指揮能力和集團抵抗能力,一個個亂躲亂竄,有的鉆在車底下,有的趴在公路旁,無組織地各自抵抗。手榴彈投到敵人汽車底下和車廂里邊,敵人的汽車開始起火爆炸。敵軍官手槍彈已打完,我戰士沖到敵人面前,敵舉戰刀向我撲過來,我戰士眼明手快,先打一槍,再刺一刀,結束了一些敵人軍官的性命。敵學員舉步槍與我格斗,被我捅死不少。當時戰斗十分激烈,日軍軍官受了傷還不肯放下武器,真有那么一股“武士道”精神,至死不投降。帶隊的服部直臣看到同伴死傷累累,血流遍地,逃生無望,遂帶頭舉刀破腹自殺。其余敵人看到指揮官已自殺,也紛紛舉刀自殺。 此次戰斗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敵人除兩個學員鉆在公路下的狼窩洞里漏網外,其余180余人,全部被我擊斃。
此役繳獲手槍60余支,步槍60余支,輕機槍3挺,戰刀百余把,燒毀汽車13輛。10時,我部隊撤離戰場。戰后諜報報告,被我打死少將軍官9人,大、中、少佐軍官99人,學員60名,汽車司機15名。 日軍“軍官戰地觀戰團"被殲滅后,岡村寧次非常震驚、氣憤,疑有內奸,嚴令搜查,派飛機到韓略附近各村濫炸了一通,并調兵包圍洗劫各村敵占區的人民慘遭殺戮。岡村寧次憤怒之下將清水師團長撤職查辦,將韓略據點的日軍小隊長砍了頭,偽冀寧道(駐臨汾)道尹也被罷了官。岡村寧次親手策劃的“掃蕩”計劃,不得不提前20余天結束。 殲滅敵“軍官戰地觀戰團”的重大勝利,受到黨中央和八路軍總部的專電表揚,臨汾諜報站受到了特別嘉獎。延安《解放日報》于1944年1月3日發表了題為《臨屯公路上韓略村伏擊戰,我斃敵旅團長以下全部“軍官觀戰團”,造成在敵占區伏擊戰的光輝范例》的專題通訊,報道了我軍一二九師三八六旅十六團,于1943年10月24日,在山西洪洞縣韓略村,殲滅以服部直臣少將為首的侵華日軍“軍官戰地觀戰團”180余人的消息。
岡村寧次策劃的“鐵磙掃蕩新戰法”,滿以為組織得天衣無縫,一定可以達到消滅共軍,摧毀太岳根據地,完成“實驗”計劃的目的。但沒料到太岳全區山巒起伏,溝壑縱橫,到處有茂密的森林,叢生的荊棘,天然崖底,人鑿洞穴。我軍民熟悉地形,敵有難以到達之處,我無難以飛越之地,太岳根據地并不是敵人想象的那樣:是一塊平展的“磨盤”,可以任“鐵磙”碾壓,其實,就是敵人筑起銅墻鐵壁,也休想阻止我們的自由行動,因為,這是我們中國人的神圣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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