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蔓和顧斯冕結婚五年,丁克生活幸福美滿。
直到那天他打電話告訴她,他資助的貧困生姜吟懷孕了,偷的是他避孕套里的精子。
他說他們從未發生過關系,
他說本想帶她去打胎,
可家族以死相逼,要他必須留下這個孩子。
許星蔓含著淚同意了。
可自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曾說不喜歡孩子的他,開始認真研讀孕期指南,親自陪姜吟去每一次產檢,精心布置嬰兒房,
甚至在火災發生時,毫不猶豫抱起姜吟沖出了火場。
“斯冕!”許星蔓嘶啞地喊他的名字,聲音被火焰吞噬,“救我,我在這里……”
顧斯冕的腳步似乎頓了一下,他們的視線在濃煙中短暫相接,許星蔓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可下一秒,姜吟緊緊抓住了他的手:“顧總,快出去好不好,我好怕……”
“別怕。”顧斯冕的聲音溫柔得刺耳,“有我在,我們一家三口都會安全。”
一家三口。
這四個字像一把刀,狠狠捅進許星蔓的心臟。
顧斯冕護著姜吟沖向大門的瞬間,又一根燃燒的橫梁砸了下來,這次正中她的后背。
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她想起五年前的那場車禍。
那天雨很大,她和顧斯冕剛從餐廳出來,一輛失控的卡車沖上人行道,她幾乎是本能地推開了顧斯冕。
尖銳的疼痛從腹部蔓延到全身,她聽見顧斯冕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
醒來后醫生告訴她,她的子宮嚴重受損,這輩子都不可能懷孕了。
“我們分手吧。”出院那天,她紅著眼眶對顧斯冕說,“你是顧家獨子,需要繼承人。”
顧斯冕當時是怎么回答的?
他把她按在病房的墻上吻得她喘不過氣:“星蔓,我只要你,沒有孩子我們就丁克,家族那邊我去解決。”
為了說服家族,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挨了整整99鞭。
他母親哭著說造孽,他父親摔了三個茶杯。
最后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隨他去吧。
熱浪中,她仿佛又看見婚禮那天顧斯冕掀開她的頭紗時通紅的眼眶。
他說:“星蔓,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
而現在,他抱著另一個女人,說著“一家三口”。
火焰吞沒了許星蔓最后的意識。
好啊,那她,這一次就徹底成全他們一家三口。
許星蔓再次醒來時,入眼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星蔓,你醒了。”
顧斯冕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她轉頭,看見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緊鎖的眉頭。
“還疼不疼?”他聲音發緊,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醫生說你有輕微燒傷和腦震蕩。不過你放心,我包下了整層樓,請了最好的醫療團隊,你絕對不會留疤……”
許星蔓看著他關切的眼神,忽然覺得可笑。
那個在火場里毫不猶豫選擇“一家三口”的男人,現在又裝什么深情?
她張了張嘴,喉嚨火辣辣地疼:“顧斯冕,我們離……”
“星蔓,”他突然打斷她,遞給她一份文件,“我們離婚吧。”
許星蔓渾身一僵。
雖然她正要提離婚,卻沒想到他會先開口。
“只是暫時的。”他語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的說辭,“姜吟還有一個月就生了,孩子辦戶口需要親生父母的結婚證。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和她離婚,到時候我們再……”
“復婚?”許星蔓輕聲接話,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對!”他眼睛一亮,仿佛松了口氣,“我已經和她談好了,她生完便拿錢走人。那個孩子……以后就當是我們自己的,嗯?”
許星蔓盯著他開合的嘴唇,渾身發冷。
“星蔓?”他催促道,“簽了吧,律師等著辦手續。”
她接過筆,指尖發顫。
筆尖觸到紙面的瞬間,一滴淚砸在“離婚人”三個字上,暈開一片水痕。
顧斯冕似乎沒看見。
他收起簽好的文件,俯身想吻她的額頭,卻被她偏頭躲開。
他動作一滯,隨即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星蔓,再等等我。”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砸在她心上。
等?
她不會再等了。
許星蔓拔掉點滴,拖著疼痛的身體去辦出院手續。
經過產科病房時,她聽見了顧斯冕的聲音。
“慢點走,小心臺階。”他的語氣溫柔得陌生,“醫生說寶寶發育得很好。”
“顧總,你快聽……”姜吟興奮的聲音傳來,“寶寶在踢我呢!”
“我聽聽。”顧斯冕的聲音帶著笑意,“這么活潑,一定是個男孩。”
“你喜歡男孩呀?”
“都喜歡。”他輕聲說,“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顧承舟,女孩就叫顧晚寧。”
許星蔓靠在冰冷的墻面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顧斯冕渾身濕透地站在她家樓下,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星蔓,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我只要你。”
“我不喜歡孩子,真的。”
而現在,他跪在另一個女人面前,滿眼期待地聽著胎動,連名字都取好了。
顧斯冕啊顧斯冕。
如果你喜歡孩子,當初為什么要選擇我?
為什么要說非我不可?
為什么要騙我?
許星蔓轉身離開,眼淚砸在醫院光潔的地磚上,碎成一片。
出租車里,許星蔓撥通了父母的電話。
“爸,媽,我想出國找你們。”
電話那頭,父母震驚:“怎么了?你和斯冕不是過得好好的?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許星蔓喉嚨發緊:“沒有……只是不愛了。”
她輕聲說,“所以,我們好聚好散。”
掛掉電話,出租車停在了移民局門口。
“我要辦移民手續。”她走進去,遞上證件,“順便注銷國內所有信息。”
工作人員抬頭看她:“確定嗎?注銷后,國內就查無此人了。”
許星蔓點頭:“確定。”
從今往后,這座城再也沒有許星蔓這個人了。
顧斯冕,如你所愿,
我徹底退出你們“一家三口”的世界。
移民局的工作人員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廳里格外清晰。
“手續兩周內就能辦好。”工作人員將證件遞還給許星蔓,“請您耐心等待。”
許星蔓輕聲道謝,轉身離開。
回到家,她打開衣柜,開始一件件收拾東西。
每拿出一件衣物,都像撕開一道舊傷疤。
這件襯衫是顧斯冕生日時她送的,他穿著它帶她去山頂看日出;
那條圍巾是她熬夜織的,他總說戴著它就能聞到她的味道;
抽屜里還躺著兩張過期的音樂會門票,那天下大雨,他們窩在沙發里聽了一整夜的唱片。
許星蔓的手微微發抖,卻毫不猶豫地將這些東西統統扔進垃圾袋。
天色漸暗,她拖著最后一袋垃圾走向門口,卻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門開了,顧斯冕扶著大肚子的姜吟站在門口。
“顧總,您等會兒記得過來啊。”姜吟甜甜地笑著,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許星蔓,這才慢悠悠地往客房走去。
“星蔓,”顧斯冕走近幾步,聲音壓得很低,“姜吟快臨產了,醫生說身邊離不得人。所以……我要和她睡一間房,隨時看著她。”
“不過你放心,”顧斯冕急忙補充,“我們什么都不會做。”
他做好了許星蔓又哭又鬧的準備,甚至已經在心里排練好了安撫的說辭,可出乎意料的是,許星蔓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隨你。”
顧斯冕怔了一下,隨即松了口氣,嘴角甚至揚起一絲欣慰的笑意:“再忍一個月就好了。”
許星蔓沒回答,只是轉身走向臥室。
忍?
她不會再忍了。
當晚,顧斯冕就把自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全部搬去了客房。許星蔓靠在門邊,看著他來回穿梭的身影,恍惚間覺得,他正在一點一點從她的生命里抽離。
夜深人靜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許星蔓打開門,姜吟挺著肚子站在門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星蔓姐,顧總給我買的妊娠紋油忘帶了,他一會兒要幫我擦,我來拿一下。”
許星蔓的心臟猛地抽痛。
顧斯冕不是說只把姜吟當作生育工具嗎?
那為什么,連妊娠紋都要親自照顧?
她轉身從抽屜里拿出那瓶油,遞給姜吟時手指微微發抖。
姜吟接過妊娠紋油,卻沒立刻離開,而是上下打量著許星蔓,“和顧總結婚五年都生不下一個孩子,我卻一次就懷上了,你都不自卑的嗎?”
許星蔓平靜地看著她:“這孩子怎么來的,你比我清楚。”
“那又如何?”姜吟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就算我是偷了顧總和你歡愛的避孕套,如今我也懷了顧家唯一的繼承人,而你呢,什么都沒有。”
她向前一步,聲音壓低,“你知道嗎,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每次資助我的時候都感覺像是在施舍我。但現在你終于被我徹底踩到腳下了,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永遠都贏不過我。”
許星蔓不想再聽她廢話,伸手就要關門,誰料姜吟突然伸手擋住門縫,然后猛地向后倒去,發出一聲夸張的尖叫。
“啊——”
許星蔓還沒反應過來,顧斯冕已經沖了過來,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姜吟。
“星蔓!”他抬頭看向許星蔓,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白天你不是還答應我會忍忍的嗎?”
“我沒有推她。”許星蔓冷靜地說,“是她自己摔倒在地想栽贓我。”
“她不顧自己的孩子來栽贓你?”顧斯冕的聲音陡然提高,“這話你相信嗎?”
這是他第一次吼她。
許星蔓眼眶一熱,卻固執地仰起臉:“我真的沒有,不信我帶她去調走廊監控。”
說著,她伸手去拉姜吟的胳膊。
“夠了!”顧斯冕一把推開她,“不要再欺負她了!”
許星蔓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后跌去,后腦勺重重撞在門框上。
尖銳的疼痛瞬間炸開,溫熱的鮮血順著額角流下。
可顧斯冕看都沒看她一眼,彎腰抱起還在裝模作樣呻吟的姜吟:“別怕,我馬上就找私人醫生來。”
他的背影就這樣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
許星蔓癱坐在地上,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破碎的顫音,和著滾落的淚水,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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