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奇幻小說的流行與爭議
在近年來的英語文學界,一種雜糅著浪漫愛情和奇幻故事的新類型正在掀起新的風潮。這種被稱為“浪漫奇幻”(romantasy)的類型文學,如今霸占著相當份額的圖書市場,代表性的作家如莎拉·馬斯(Sarah J. Maas)和麗貝卡·亞羅斯(Rebecca Yarros)也已經是出版界的寵兒。這些浪漫奇幻小說中不乏我們熟知的元素和設定,例如英俊的王子或美艷的公主,但他們的戀愛對象卻可能是一頭性情復雜的巨龍。事實上,不少浪漫奇幻小說往往帶有明確的情色橋段,這也被一些分析人士視作該類型能夠流行的原因。另外,浪漫奇幻小說的主要目標受眾也較為明確,大多數是女性,這些故事往往在情節和角色設定上瞄準著當下女性讀者的閱讀期待,給這類讀者提供了莫大的想象空間和閱讀快感。
《荊棘與玫瑰之庭》( A Court of Thorns and Roses)書封和作者莎拉·馬斯(Sarah J. Maas)
按照“浪漫奇幻”這一維基百科詞條的信息顯示,從2023年開始,這一類型小說就在TikTok等媒體平臺上逐漸流行開來,并迅速得到傳播。一些觀點也認為,今天閱讀浪漫奇幻小說的讀者們,大多數是自幼就接受過《哈利·波特》等奇幻故事的受眾,這樣的閱讀經歷使他們能夠更快地進入到浪漫奇幻小說的故事世界中,哪怕龍與人的跨物種愛戀乃至情欲對于一般讀者而言會顯得頗難想象。前面提到的莎拉·馬斯與麗貝卡·亞羅斯各自也推出了在讀者和出版商那里頗有口碑的代表作,前者的《荊棘與玫瑰之庭》(A Court of Thorns and Roses)主打的故事線頗為接近今天中國古偶仙俠故事的大女主路線,后者則打造出了《九天之上》(Empyrean)這一流行系列,其在2023年推出《第四翼》(Fourth Wings)也通過類似的敘事策略,延續著系列的高人氣。
浪漫奇幻故事在圖書市場的持續火爆,也讓一些老牌媒體開始關注并議論這一新興類型得以流行的因素。英國廣播公司BBC就在近日專門刊文論述了浪漫奇幻小說的風靡,在該報道援引的數據中,整個2024年度的英國文學市場,光是浪漫奇幻小說就帶來了超過10億英鎊的收入。不少讀者和業內專家也表示,這或許意味著人們對于言情題材和奇幻題材正在變得越發開放,盡管一些批評者更傾向于認為,長期存在的性別刻板印象仍會阻礙浪漫奇幻小說成為新的主流。而BBC這篇報道同樣也注意到了,在不少浪漫奇幻小說中,性愛場景的多與少往往也會左右系列的流行程度,這也是不少評論家們對這一新興類型持否定態度的原因所在,畢竟在這些讀慣了嚴肅文學的人們看來,浪漫奇幻無非是經過魔幻世界和大女主想象包裝后的另類“小黃文”罷了。
但對此,不少浪漫奇幻小說的讀者在受訪時也予以反擊,表示自己完全有權利享受對某一題材的熱愛,而無需為外界的成見負責。一位出版界人士則呼應了前文引述的觀點,認為TikTok上的BookTok板塊對這一類型的傳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她還將浪漫奇幻文學的讀者的心態與泰勒·斯威夫特的粉絲們進行類比,因為書迷們非常狂熱,甚至不惜購買同一本書的精裝版、平裝版和電子書等。此外,不少書店業者也對浪漫奇幻文學的流行表示歡迎,因為在當下不景氣的圖書市場,一個增長勢頭強勁且受眾都具備消費能力的新興類型,于他們而言宛如救命稻草。
在BBC之外,早在今年2月份,另一家英國老牌媒體《衛報》就注意到了浪漫奇幻文學的飛速發展,甚至專門刊發了編輯部社論點評了這一現象。文章以亞羅斯作品的流行為例,認為這類小說得以在女性受眾中受歡迎,關鍵的一點是頌揚了女性的友誼和自主性,同時也堪稱是帶著更少性別歧視標簽的《權力的游戲》——盡管少不了性愛場面的描寫,但由女性作者書寫出來的段落,顯然更能迎合女性讀者的口味。另外,亞羅斯筆下的主人公往往帶有某種“美強慘”的特質,她們會在一系列奇遇中實現內核由弱變強的成長,并最終將自我認同和歸屬感表達得淋漓盡致,這也是為何多數讀者能夠更好地與主角共情。評論最后總結稱,浪漫奇幻文學的流行可能還指向了在當下這個越發動蕩的環境下,人們或許需要文學的想象來暫時逃離現實,而進入到一個能使人共情且不乏爽感的奇幻世界,顯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隨著浪漫奇幻文學的流行以及其在商業上顯示出的強大能量,一些評論者也開始關心日益普及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是否會給這個新興類型帶來創作倫理上的挑戰。專注于女性文學的網絡媒體《耶洗別》(Jezebel)就在近日刊文討論了這一議題。文章提到,最近在BookTok上流行的一本名為《銀翼精英》(Silver Elite)的浪漫奇幻小說,其作者署名丹尼·弗朗西斯(Dani Francis),但卻查無此人。一些讀者懷疑,這本書可能是某個已經出名的作者假托的名字,因為這種情況早有先例,遠的不說,近來不管是費蘭特和《那不勒斯四部曲》,或是J.K.羅琳的新作,都有這種“假名”風波。而更為極端的猜測則認為這本書可能是AI生成的——后一種說法盡管頗具想象力,但卻絕非不可能,因為目前為止出版商也并未對此事有進一步的澄清,而一旦這本書真的是AI或者是“人機共創”,那至少對出版社來說,此事就已然不是他們能力范圍之內能夠解決或應對的難題了。
《銀翼精英》( Silver Elite)書封
在情節上,《銀翼精英》有著一切得以流行的浪漫奇幻文學要素,不管是奇幻的世界觀設定,或者是吸引眼球的情色描寫,加上BookTok的推波助瀾,讓這部今年五月出版的新書在六月中旬就登上了《紐約時報》暢銷書榜單。但在人們遍尋不得其作者丹尼·弗朗西斯的真實身份,各種揣測甚囂塵上,作為出版方的企鵝蘭登書屋也并未正面回應,尤其是當有言論指控這本書完全就是AI生成的之后,出版社也沒有正面否認過這一說法。《耶洗別》的評論文章雖然仍舊保持著一定的善意,強調用人工智能生成這樣一本書并不足以取信,但也一再強調寫作和出版的倫理問題,并呼吁至少在《銀翼精英》的續集出爐之后,出版社有義務讓追讀此書的讀者們知道到底丹尼·弗朗西斯的身份,無論她是莎拉·馬斯的“新馬甲”,是J.K.羅琳新取的筆名,是某位羞于表明身份但又迫切希望在浪漫奇幻文學類型分一杯羹的知名男作家,又或者真的是人工智能一鍵生成的出品。
(參考資料從略)
巴塞爾藝博會與全球藝術市場最新風向
巴塞爾藝術博覽會正在喪失昔日輝煌?
2025年的巴塞爾藝術博覽會(Art Basel)于6月22日在巴塞爾落下帷幕。作為全球規模最大、最負盛名的藝博會,它正遭遇著“巴塞爾是否正在失去影響力?”的質疑。這一藝博會創立于1970年,每年六月在瑞士城市巴塞爾舉辦。2002年至2022年里,其陸續在邁阿密海灘、香港和巴黎增設了年度衛星展會。
當地時間2025年6月17日,瑞士巴塞爾,巴塞爾藝博會展覽場館。
今年的巴塞爾旗艦展會上仍有不少亮眼的“大師作品”出現。佩斯畫廊的展位展出了畢加索1969年創作的《坐著抽煙斗的男人與愛》(Homme à la pipe assis et amour),售價超過3000萬美元,在預展當日即被預訂;高古軒畫廊帶來了賽·托姆布雷完成于1958年的油畫《日落》(Sunset);豪瑟沃斯畫廊宣稱將以3000萬至50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馬克·羅斯科1962年的作品《6號/赭黃、橙于酒紅之上》(No. 6/Sienna, Orange on Wine);大衛·霍克尼2006年的作品《十一月的小徑》(November Tunnel)最終以1300萬至1700萬美元的價格由私人藏家購得。
此外,巴塞爾藝博會還在今年2月推出了年度獎項,包括頒發給藝術家、策展人、博物館和機構、藝術贊助人、“盟友”(如文物修復師)、設計和音樂等相關領域的合作者,以及藝術媒體從業者的36個獎項,頒獎儀式會在6月的巴塞爾展會上舉辦。并且,組委會還將通過同行評審從獲獎者中選出12位金牌得主,在12月的邁阿密海灘展會上揭曉。根據《藝術新聞》2月的報道,評委會主席貝利斯(Vincenzo de Bellis)強調了評審團成員構成的多元性,例如有的評委“對跨學科作品和交叉融合非常感興趣”,有的評委“則對非主流藝術家或來自更廣闊藝術領域的藝術家非常感興趣”。
盡管不乏表現亮眼和在展會初期便迅速售出的作品,并且增加了年度藝術獎項這一新舉措,本屆巴塞爾藝博會還是被質疑顯露出影響力下滑的跡象。《紐約時報》近日刊發了多篇關于巴塞爾藝博會的評論文章。
《當代最重要的藝術博覽會是否正在失去光彩?》一文認為,瑞士巴塞爾作為藝術界傳統頂級展會面臨著多重挑戰。首當其沖的是市場環境。2025年全球經濟波動導致收藏家消費謹慎,高價作品成交困難,展會首日甚至沒有超過千萬美元的確切成交記錄。特朗普關稅政策的陰霾更讓國際藝術交易雪上加霜,盡管大多數藝術品目前仍屬于免征關稅的“信息材料”(informational materials)類別。
出席了藝博會VIP開幕式的美國主要收藏家之一拉喬夫斯基(Howard Rachofsky)表示,自己的藏家同行們現在都“行為謹慎”。在他看來,“在一個不確定的世界和轉型中的藝術市場里,這是相當合理的。”
此外還有藝術品市場競爭格局的變化。巴塞爾藝博會自身的擴張反而造成了某種分流。作者認為,巴黎分展會憑借其城市魅力吸引著美國藏家,也使得瑞士旗艦展會的“必到”屬性被削弱。盡管也有一些藝術經紀人認為,“人們來巴塞爾是為了藝術,而不是為了酒店或生活方式”。這是一種“人們去巴黎享受生活,來巴塞爾只看藝術”的觀點。譬如,連續15年來到巴塞爾的斯洛文尼亞藏家Igor Lah堅持認為,“我們仍然認為瑞士巴塞爾藝術展是最重要的博覽會——其他的都只是重復。如果你想了解藝術品市場的動態,你就必須來這里。”但在文章作者看來,在藝術經濟轉型時期,體驗的質量,尤其是奢華體驗,對富裕的消費者來說越來越重要。
展會體驗的同質化和劣質化無疑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巴塞爾旗艦展會需要在交易價值和體驗價值的光譜中重新確定自己的位置。文章觀察到,一些藏家批評本屆巴塞爾展會缺乏創新與冒險精神。布魯塞爾藏家Alain Servais認為,今年是28年來最冷清的巴塞爾開幕日,巴塞爾停留在自己的舒適區里,顯得過于“安全”了。此外,由于大多數參展的藝術經紀人都會在巴塞爾藝博會前定期通過電子郵件向客戶發送作品預覽,這促成了大量的線上預售。但在一些藏家看來,這些預覽大大降低了藝博會的緊迫感和驚喜感,使其更像是一場社交活動。“既然人們已經在網上購買了他們想要的作品,那么是否有必要前往巴塞爾?那里的住宿費用過高,購物和餐飲環境也不盡如人意。”
《紐約時報》的另一篇文章《政治因素籠罩全球最大當代藝術博覽會》重點關注了特朗普政府政策對全球藝術市場的影響,以及當下地緣政治如何滲透文化產業。作者認為,今年的巴塞爾藝博會體現出歐洲藝術領袖們正在擔心的三大問題:關稅和美元貶值的不確定性、未來是否要借展自己的藝術品以及是否需要重新評估與美國機構的關系。
特朗普自今年一月就職以來,首先以行政命令禁止聯邦資助機構開展多元化舉措。其后,白宮試圖對史密森尼學會進行全面改革,促使國家肖像館館長離職,削減了數百萬美元的藝術資助,并聲明聯邦政府的支持將被重新用于“能夠體現國家豐富藝術遺產和創造力的項目”。
國際藝術界高管們在今年巴塞爾展會上表達了不同方面的擔憂。佩斯畫廊首席執行官格里姆徹(Marc Glimcher)表示,在藝術品市場已經經歷30年來最嚴重的低迷之際,特朗普的經濟政策和地緣政治不穩定給銷售帶來了新的障礙。巴塞爾藝術展首席執行官霍洛維茨(Noah Horowitz)指出,在“美國政局給藝術市場蒙上了一層不確定性的陰影”之外,全球其他地區的沖突,包括以色列和伊朗戰爭升級,也阻礙??了許多收藏家前往巴塞爾藝術展。荷蘭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館長戈塞林克(Martine Gosselink)則認為,美國的政治不確定性會威脅到藝術品借展的談判。她說道:“博物館、檔案館和圖書館的館長一夜之間被解雇,形勢非常脆弱。我不想把我們的藏品借給一家可能在特朗普打擊或封殺名單上的博物館。”
2025年6月17日,瑞士,參觀者在巴塞爾藝博會上觀看藝術家作品。
《巴塞爾藝博會和珍寶屋藝博會還能像以前一樣吸引收藏家購買嗎?》一文則指出了今年巴塞爾藝博會揭示的另一個問題,即藝術品收藏模式的轉變。藝術經紀人們發現,對熱門年輕藝術家的瘋狂炒作——這在全球新冠疫情暴發前曾一度支撐著市場——已經結束,下一代高端藏家們對藝術品的熱情遠不如體驗、手表、葡萄酒、復古手袋和限量版運動鞋。這提出了一個危險的問題:藝術收藏還有未來嗎?毫無疑問的是,在過去的幾十年里藝術品市場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佩斯畫廊現任首席執行官格里姆徹的父親是佩斯畫廊的創建者。在佩斯畫廊創立的1960年代,藝術品收藏群體的數量開始激增,彼時藏家的立足某種程度上建立在激烈的同質化競爭基礎上。格里姆徹認為,現如今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全球有5萬到10萬名藏家,他們背景差異巨大。“你不必成為紐約精英階層才能獲得成功。成功之路可以從你的高中到你的車庫,再到你的游艇。”
關于未來的藝術品收藏可能是什么樣子,藝術經濟學家馬格努斯·雷施(Magnus Resch)認為,超級富豪的繼承人“寧愿拿到現金,投資于他們喜歡的東西:不是藝術品,而是手表、房子、旅行和體驗。”藝術慈善顧問拉莫斯(Leslie Ramos)則表示,“我不確定未來我們是否會對下一位畢加索作品產生狂熱”。
紐約春拍季的共同癥候
當下全球經濟環境波動、買家信心不足以及市場結構性調整等綜合影響,不僅在主要作為一級市場的藝術博覽會上得到體現,也在作為二級市場的拍賣行中顯露出來。
巴塞爾藝博會與瑞士銀行合作推出的、由藝術經濟公司(Arts Economics)撰寫的第九版《全球藝術市場報告》指出,2024年全球藝術品市場銷售額同比下跌12%,估值為575億美元。其中,高端拍品表現強勁,中低價位拍品則表現疲軟,市場呈現出某種兩極分化狀態。今年,作為全球藝術市場風向標之一的紐約春季拍賣也表現出疲軟之態,其最終成交額甚至低于最低目標。
根據《紐約時報》5月19日的分析文章,佳士得、蘇富比和富藝斯三大國際拍賣行此次春拍的估價總和在12億至16億美元,而扣除傭金后的實際成交額為10億美元。三大拍賣行的業績均低于各自的預期。在這次春拍中,“大師作品”也遭遇了“滑鐵盧”——估價7000萬美元的賈科梅蒂雕塑《迭戈大頭像》(Grande tête de Diego)流拍,它原本被視為本次春拍的領頭羊作品;估價3000萬美元的沃霍爾畫作在拍賣中途被撤拍;估價5000萬美元的蒙德里安畫作最終以4760萬美元落槌。
紐約藝術顧問雅各布·金(Jacob King)在采訪中表示,“目前,500萬美元以上價位的高端市場非常冷清。以前在日間拍賣會上能看到的作品,現在都出現在了晚間拍賣會上。”
《紐約時報》記者斯莫爾(Zachary Small)和施耐德(Tim F. Schneider)的分析認為,今年的春拍季展現出全球藝術市場的五大趨勢:
1.藝術品價格上限和市場預期的降低。往年,5000萬美元的價格是衡量成功的標準,而今年紐約春拍季中,三大拍賣行一共只有6件畫作以超過2000萬美元(含傭金)的價格成交——而在去年,這個數字是12件。
2.戰后大師作品正在失去受眾。弗蘭克·斯特拉、羅伯特·馬瑟韋爾等美國大師的作品都出現了以低于或等于最低估價的價格成交或流拍的現象。這種轉變在安迪·沃霍爾的市場表現得尤為明顯,如今的沃霍爾作品很少能像過去那樣出現巨額成交。這體現了某種明顯的代際市場轉變。
3.女性藝術家帶來新的可能。不同年齡段和不同種族的女性藝術家作品仍然被低估。近來,瑪琳·杜馬斯(Marlene Dumas)、奧爾加·德·阿馬拉爾(Olga de Amaral)、多蘿西婭·坦寧(Dorothea Tanning)、西蒙娜·李(Simone Leigh)等人的作品都創下了個人拍賣紀錄或市場新高,且因激烈的競價而超過最高估價成交,這與許多經典男性藝術家作品的低迷行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4.關稅問題和全球經濟不穩定終究會造成傷害。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亞洲收藏家的競拍明顯減少,而過去40年里他們一直是全球藝術品市場的推動力量。根據拍賣行的信息,幾年前,亞洲收藏家的成交額通常占總成交額的三分之一以上,今年的情況則不同。例如,5月13日蘇富比現代藝術晚間拍賣上,只有10%的買家來自亞洲。
5.成功并不在于銷售得好,而在于銷售本身。在銷售額連續下滑的現實下,拍賣行正在修改自身對于“成功”的定義。它們開始宣揚“高成交率”而非銷售額。
當被問及如何定義本季的成功時,蘇富比首席執行官查爾斯·斯圖爾特(Charles Stewart)表示:“當一場大型拍賣會的成交額在一周內超過10億美元,并且擁有健康的銷售率時,這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即使賈科梅蒂價值7000萬美元的作品未能售出,它也被表述為積極的——斯圖爾特在一份聲明中將其描述為“真正的拍賣時刻”,“背后沒有任何金融操縱”。
巴塞爾藝博會的下一站:“進軍”卡塔爾
《觀察者報》在近日的藝術市場報道中也指出,今年巴塞爾藝術博覽會開幕日的觀眾明顯以年齡較長的歐洲人為主,這凸顯了巴塞爾本土展會正在逐漸失去對新一代全球富豪群體的吸引力,許多買家現在將賭注押在巴黎或備受矚目的卡塔爾而非巴塞爾。
巴塞爾藝博會官方在5月21日宣布,首屆卡塔爾巴塞爾藝博會(Art Basel Qatar)將于2026年2月在多哈的M7設計與文化中心(M7 Creative Hub)以及多哈設計區(Doha Design District)舉辦,毗鄰卡塔爾國家博物館等文化地標。這是繼瑞士巴塞爾(1970)、美國邁阿密(2002)、中國香港(2013)和法國巴黎(2022)之后巴塞爾國際藝博會系統的第五個展會。多哈新展會被設計為一個小型的精品博覽會,只有約50家機構參展——這一規模相比巴塞爾藝博會的其他展會要小得多。
《觀察者報》記者卡羅洛(Elisa Carollo)分析了這一新展會將給卡塔爾和中東地區藝術市場,以及巴塞爾藝博會系統自身帶來的雙重積極影響。巴塞爾藝博會的母公司MCH集團與卡塔爾體育投資集團(QSI)及文化商業戰略創意團隊QC+——這兩家機構在塑造卡塔爾的文化基礎設施上發揮了重要作用——的合作,不僅會推動藝博會走向多哈與海灣地區各地的目標受眾,也與卡塔爾實現經濟多元化、成為全球文化和旅游中心的目標相一致。
與阿聯酋和沙特阿拉伯這兩個中東最富有的鄰國一樣,卡塔爾正在大力投資博物館、文化活動以及涵蓋藝術和體育領域的大型活動。于2022年舉辦了世界杯的卡塔爾計劃在2030年之前新建多家大型博物館、文化中心、藝術與設計工作室。在今年2月,卡塔爾還宣布將在威尼斯雙年展展場綠園城堡(Giardini)里建設一個永久性國家館——它將成為自1995年韓國館之后的又一永久展館。實際上,這源于卡塔爾與意大利政府之間近來達成的一系列合作協議。與沙特阿拉伯對法國文化和遺產部門的財政支持類似,卡塔爾-威尼斯伙伴關系中也包含了“旨在修復威尼斯城部分標志性建筑”的資金支持。
QSI主席阿爾赫萊菲(Nasser Al-Khela?fi)將巴塞爾藝術展的到來形容為卡塔爾舉辦世界杯的文化續篇,并指出卡塔爾正在將體育與文化相結合,以作為其全球軟實力的雙引擎。而對于MCH集團而言,卡塔爾也是巴塞爾藝博會生態系統拓展全球影響力的重要一步,特別是在藝術教育與市場開發方面。
巴塞爾藝博會首席執行官霍洛維茨在《紐約時報》的采訪中表示,在中東和北非,藏家群體“規模很小,而且極其頭重腳輕”——這意味著這里的藝術品市場主要由卡塔爾、阿聯酋和沙特阿拉伯的統治家族推動。
不過,卡塔爾巴塞爾藝博會在中東地區的前景仍需面對現實的檢驗。目前,中東地區主要的國際藝術博覽會是迪拜藝博會和阿布扎比藝博會。《觀察者報》的分析指出,這兩個博覽會都面臨著藍籌畫廊和知名國際經銷商的參與度明顯下降的問題,尤其是在疫情之后。在今年4月的第18屆迪拜藝博會上,只有貝浩登、常青畫廊、Peres Projects、Almine Rech等幾家頂尖國際經銷商回歸。其中,貝浩登是少數在該地區擁有永久空間的藍籌畫廊之一,這表明國際頂級藝博會在中東地區建立持久的參與度仍需長期投資。此外,盡管一些誕生于迪拜的知名畫廊——如Carbon 12、The Third Line 和Leila Heller Gallery——現在經常出現在國際舞臺上,但該地區整體上依舊缺乏支持持續性的全球知名度所必需的生態系統。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