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這包真好看，是正品吧？”

弟媳柳琴瞟了一眼我拎的手提包，笑得意味深長。

我低頭看了看那只用舊的包，說：“沒啦，網上打折買的，幾百塊。”

她“嘖”了一聲，撇撇嘴：“我這剛買的MK，老公說女人嘛，包不能寒酸。”

我笑笑，沒接話，心里卻一陣苦笑。

自從我和老公結婚那天起，柳琴就像給自己定了個“任務”：事事要和我比，比穿戴，比吃喝，比誰在婆婆面前更孝順。

我是王敏，38歲，家里兩個孩子，大的讀初中，小的剛上一年級。老公是家中長子，在市里跑運輸，我在社區做保潔，工資不多，但能穩定過日子。

弟媳柳琴比我小五歲，是個典型的“精致女人”，嫁進我們家三年，做事風風火火，說話也不拐彎抹角，在婆婆跟前更是嬌聲細語，把老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這幾年，我們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早就暗流涌動。

她總說自己“沒什么心眼兒”，可嘴上那點不經意的譏諷，最是傷人。

我默默忍著，只因我一直信——咱做人得讓一點，妯娌之間才有和氣。

可這一切，直到婆婆那場突如其來的病，把我們兩個都打回了原形。

那天我下班回來，剛進門就看到柳琴眼圈通紅，坐在沙發上一邊抹淚一邊給電話里的人解釋：“醫生說必須盡快動手術，要不然怕是……挺不過去……”

我一聽心里一緊，連鞋都沒脫就沖過去問：“咋了？”

“媽查出來膽結石卡在膽管了，還發炎，得馬上動手術，醫生說住院還得5萬塊。”她聲音哽咽，“哥那邊呢？你說他能一下子拿出來這么多嗎？”

我心一涼。老公這一陣子剛修車出了筆大開銷，銀行卡上最多剩兩三萬。

我咬了咬牙：“咱倆家先湊著用，先把手術錢交上。”

柳琴頓了頓：“我們也就一萬多存款，剩下的……你們看著辦吧。”

我愣了愣：“你不是一直說你老公生意不錯，月月都掙錢？”

她一翻眼皮：“掙錢是掙錢，可我們還貸款買了車，還裝了房子，哪來現錢？”

我沒吭聲，轉頭回家翻箱倒柜，連藏在枕頭套底下的私房錢都掏出來，加上借親戚朋友的，東拼西湊，終于把手術費先墊了上去。

婆婆手術做得順利，但我心里那股子委屈，就像被刀子劃了一下，疼，卻沒地兒說。

術后幾天，婆婆轉進了普通病房。

我每天上下班后，擠出時間去醫院守夜，白天柳琴來換班。

可沒幾天她就開始抱怨：“嫂子，我這身體不好，夜里我真熬不住，你還是多辛苦點吧。”

我笑了笑沒說什么，心想她以前那么能干，怎么到了真需要的時候，就變得嬌氣了？

婆婆看在眼里，嘴上卻總是護著：“你們弟媳也不容易，身體本來就虛，你是大嫂，多擔待點。”

我抿著嘴應了一句：“行。”

那幾天我幾乎是靠礦泉水泡饅頭熬過來的，一邊照顧婆婆，一邊還得應付家里兩個孩子。

柳琴卻總能在朋友圈曬出一張張和朋友聚餐的照片，還配文：“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人生才不白活。”

我在廁所蹲著看著手機，眼淚流進了嘴角。

直到婆婆出院那天，醫生交代后期調養和復查時，我正準備記下注意事項。

柳琴卻搶先一步說：“醫生，回家能喝雞湯嗎？我準備燉點花膠鮑魚給我媽補補。”

我一愣，剛想說咱現在哪有錢買花膠鮑魚，她又笑道：“不過得嫂子同意才行，嫂子一向節省，估計不舍得花錢買吧？”

那話說得不陰不陽，滿屋子的人都聽得臉一紅。

我扯了扯嘴角，低聲說：“你要愿意花錢買給媽吃，我當然高興。”

她“哎呀”一聲：“那得你們先把那5萬手術費還我一半，我才好意思買啊！”

我瞪大眼：“你……你哪一分錢出了？”

“沒我催著辦手術，媽能順利做完嗎？精神上我也出力了不是？”

我實在忍無可忍：“柳琴，你說話能講點良心嗎？”

柳琴一甩頭：“講良心？我看你是怕我在媽面前搶了你的孝順名頭吧？你做得多了不起嗎？那不是你做兒媳該做的？”

屋子瞬間安靜下來。

婆婆臉色變了，沒說話，但眼神已經不再是那種護著她的慈愛。

我把頭別過去，眼睛酸得厲害。

回家的路上，我沒說一句話。

老公見我神色不對，問我咋了，我只是淡淡地說：“這次你媽能順利做手術，是我拉下臉四處借的。”

“我知道，”他拍拍我手，“等緩過來，咱慢慢還。”

我輕聲說：“我現在才明白，弟媳不是在和我比，是在處處防著我搶她風頭。”

“那你還想和她爭嗎？”

我搖頭：“不爭了。我再爭，也換不來一個真心感激的眼神。”

婆婆出院后的第一頓飯，是我煲的雞湯，買的是最便宜的老母雞，燉了兩個多小時。

她喝完湯后，第一次主動拉著我的手：“敏啊，這些年你辛苦了。媽不是不知道。”

我眼眶頓時濕了：“媽，您別說這話，聽著我心酸。”

“你弟媳那個脾氣，我也看出來了。”婆婆嘆氣，“比來比去，沒意思。”

我這才明白，原來在婆婆心里，也不是全然沒數。

這場手術費，把我和弟媳之間的虛假和平撕開了個口子，也讓婆婆重新看清了誰才是真的在扛著這個家。

柳琴后來在朋友圈曬的，依舊是精致晚餐、高跟鞋和香水，但她跟我，卻再也沒像以前那樣假惺惺地套近乎。

我也釋然了。

人啊，裝得了一時，裝不了一世。真金，不怕火煉。日子長了，誰對這個家上心，誰只是圖個樣子，總有一天會看得明明白白。

而我，依舊做我自己，踏實過日子，不爭，不搶，憑良心做人。

哪怕心涼過，也不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