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啊，咱再商量個事。”丈母娘李桂芬坐在沙發(fā)邊，抿了口茶，語氣聽著是溫和的，但眼神不容置疑。

杜明一愣，放下手里的請柬，疑惑地望著未婚妻林婉和她母親，“還有啥要商量的？不是都敲定了嗎？”

李桂芬捏了捏手指，慢慢開口：“也不是啥大事，就是……這彩禮的事，我尋思著再加三萬，畢竟婉婉從小沒讓我們受過一丁點委屈，你娶她，不能寒磣了。”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變了。

林婉臉色一變，小聲說：“媽，都已經(jīng)說好了六萬六的，親戚朋友都知道這個數(shù)……”

“知道又咋的？”李桂芬瞪她一眼，“他們嘴長在他們身上，咱過咱的日子。況且，這幾年物價漲得那么快，我可沒多要，三萬算多？杜明家不是買了房，首付還是他爸媽給的？”

杜明聽得腦門發(fā)漲，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阿姨，”他慢慢站起身，語氣平穩(wěn)卻冷硬，“我們家的確有房，但那是我父母省吃儉用幾十年的積蓄換來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現(xiàn)在婚期定了，喜帖發(fā)了，酒店訂了，你卻突然加價，是想讓我難堪，還是覺得我杜明好欺負(fù)？”

李桂芬皺起眉頭，聲音也硬了幾分：“我這也是為婉婉將來著想，誰家姑娘出嫁不圖個安心？你娶回去就一個人，她連兄弟都沒有，咱總得留個底吧。”

杜明深吸一口氣，盯著林婉，“婉婉，你的意思呢？”

林婉咬著唇，眼圈泛紅，“我……我不想再要那三萬，可我媽她……”

“婉婉！”李桂芬厲聲道，“你要是現(xiàn)在就胳膊肘往外拐，將來進(jìn)了人家門口，不得被壓一頭？！”

杜明點點頭，“好，既然這樣——婚禮取消。”

他話音剛落，屋里一下子靜得只剩鐘表的滴答聲。

“你說什么？”李桂芬?guī)缀跆似饋恚澳阍僬f一遍？”

“婚禮取消，彩禮你們退一半，剩下的我不要了，就當(dāng)看錯了人。”

林婉急了，拉住他，“明哥你別這樣，我是真心想跟你過日子的，我……”

“可你媽不是真心讓我過這個家。”杜明抽出手，眼里閃著委屈和決然，“我媽說過一句話：兩個人的婚姻，是兩家人的磨合。如果婚還沒結(jié)，就要靠加價談感情，那以后我們還得怎么走？”

李桂芬不甘心地大聲嚷嚷：“我這是為你們好，你這小子沒良心！”

杜明沒有再看她，只對林婉說：“婉婉，我真喜歡你。但我也不想我們未來，變成你媽的一場討價還價。對不起。”

說完，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門砰一聲關(guān)上。

那一夜，林婉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親戚的電話接連響起，有勸的，有罵的，李桂芬臉上掛不住，開始指責(zé)女兒：“看你找的男人，連三萬都舍不得，窮酸！”

林婉第一次頂了母親一句：“你說得輕巧，可你要真疼我，就不會把我當(dāng)成商品加價賣人。”

半年后，杜明調(diào)去外地分公司，消息很快傳回老家。

林婉聽說他工作更好了，還在那邊買了套小公寓，偶爾在朋友圈看到他和同事出游的合影，笑容陽光，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她點進(jìn)他的頭像，猶豫半天，打了句話：“你最近好嗎？”

對面并沒有回復(fù)。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媽后悔了，可惜，我也晚了。”

手機放下，她靜靜看著窗外，陽光落在玻璃上，刺得眼睛有點酸。

原來，不是所有婚姻都需要儀式感，但如果開頭就站在錯位的博弈上，再美的婚紗也遮不住裂縫。

婚禮取消了，她失去了一個男人，也終于明白，愛不是妥協(xié)的代價，更不是金錢的交換。

而杜明呢，也在心里，給那個“幾乎成為新娘”的女孩留了個角落，只是再不打算回頭。因為他的愛情，不值三萬，也不能被三萬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