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冷戰開始后的第一個20年里,東歐的社會主義國家之中,曾發生過兩次動搖社會主義陣營根基的事件。第一次是1956年的
“波蘭事件”
,第二次是1968年的
“布拉格之春”
事件。
從最后的結局來看,“波蘭事件”和“布拉格之春”,都被蘇聯平息了。但平息的方式,卻非常不同。
其中1956年的波蘭事件中,雖然蘇聯也調集了重兵,向波蘭首都華沙開進,但最后由于中國站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避免了這次事件演變成流血沖突,蘇聯在社會主義陣營內部的威望,并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而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事件中,因為中蘇交惡,蘇聯只能自己出面解決這事,最后不得不派出軍隊,直接空降布拉格機場,以軍事介入的方式,直接占領捷克斯洛伐克全境,期間造成多起流血沖突。
最終“布拉格之春”雖然被平息了,但社會主義陣營內部分裂的趨勢,卻再也無法轉圜了,間接的為后來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埋下了伏筆。
那么問題就來了,同樣是解決危機,為何蘇聯百萬雄師,還比不上中國的一句“公道話”呢?難道當年的中國,在社會主義國家之中,已經有遠超蘇聯的影響力了?
一、波蘭事件,赫魯曉夫兵指華沙,中國力挽狂瀾
1956年10月,波蘭統一工人黨(社會主義政黨,約等于波蘭共產黨)決定召開八中全會,改選中央第一書記,戴著“右傾帽子”的波蘭統一工人黨前書記:
哥穆爾卡
,贏得了更多人支持,即將擔任新的波蘭領導人。
這本來是波蘭內政,但
哥穆爾卡這個人,不太聽蘇聯的話。他曾被打為“右傾民族主義者”,認為波蘭雖然是社會主義國家,但首先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其內外政策,應該由波蘭人民自己選擇,而不是被蘇聯遙控。
蘇聯更看好的人選,是時任波蘭國防部長的
羅科索夫斯基
,他本是波蘭人,同時也是蘇聯元帥,與蘇聯方面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在政治觀念上,也更傾向于和蘇聯保持一致。
因此,在得知波蘭方面不聽自己的建議,執意要選哥穆爾卡上臺以后,赫魯曉夫直接派大軍,從東德和蘇聯兩個方向,向波蘭挺進,兵指華沙。
與此同時,赫魯曉夫還不顧波蘭的反對,強行“訪問”華沙,想要當面逼迫波蘭統一工人黨,做出符合蘇聯意志的選擇。
而波蘭方面呢,也比較剛。華沙這個地方的人民,選邊站隊可能不太行,但斗爭精神還是很強大的。因此得知蘇聯從兩個方向,派出坦克向華沙進軍以后,華沙人民不但沒帶怕的,還積極地跑出門游行抗議,甚至有人提出,把赫魯曉夫扣押下來當“人質”。
這種危機關頭,赫魯曉夫自己也有點懵。他倒不是怕被波蘭給扣了,實際上在波蘭國防部長,羅科索夫斯基站在蘇聯一邊的背景下,波蘭政府所能掌握的軍事力量實在有限,根本威脅不到赫魯曉夫和蘇聯。
真正讓他擔心的,是一旦蘇聯和波蘭開戰了,那就是社會主義陣營的內訌。蘇聯就算贏得再漂亮,在冷戰的背景下,都是輸了。
但是放任波蘭如此謀求“獨立”,對蘇聯領導社會主義陣營,顯然也是不利的。
一時之間,赫魯曉夫也陷入了兩難。
這種背景下,有人提出召集社會主義兄弟國家開會,一起討論“波蘭事件”的性質,然后在大家的意見基礎之上,解決這個問題。
赫魯曉夫同意了,雖然說是召集社會主義兄弟國家開會,但誰都知道,這就是要征求中國的意見,因為其它社會主義國家,就算真的對蘇聯有意見,也根本不敢提。
于是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的視線,全都看向了北京。
1956年10月24日,劉少奇率代表團參加了這次會議。在會上,劉少奇代表毛主席和中央給出了我們的看法,其實就是一句話:
波蘭事件上,蘇聯犯了大國沙文主義的錯誤,但這并不影響其社會主義陣營唯一核心的地位。
中國的這番表態,既照顧到了蘇聯最擔心的問題,也就是其它社會主義陣營國家,還聽不聽自己領導的問題,也坦率地批評了波蘭事件中,蘇聯犯下的大國沙文主義錯誤,從而安撫了波蘭的情緒,避免了事件進一步升級。
就這樣,一次可能演變成流血沖突的事件,因為中國發揮了作用,比較完美地解決了。但12年后,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事件,就沒有這么幸運了。
二、布拉格之春,蘇聯軍事上的大勝,政治上的災難
與1956年的波蘭事件相比,1968年在捷克斯洛伐克興起的“布拉格之春”,性質更加惡劣一點。捷克斯洛伐克共產黨,不但是要換個領導人的問題,而且要對社會主義制度,進行“民主化”改革,建立一個“新型的社會主義”模式。
這顯然是蘇聯不能接受的。
與1956年相比,此時的蘇聯,在軍事上也許更加強大了,但在對外關系上,由于與社會主義中國的交惡,蘇聯在社會主義陣營內部威望大降。
大多數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對于蘇聯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狀態。越是如此,蘇聯就越要加強對這些國家的操縱。
因此捷克斯洛伐克爆發“布拉格之春”運動以后,經過幾次談判,發現不能阻止捷克斯洛伐克的改革運動之后,時任蘇聯領導人的勃列日涅夫,下達了軍事介入的命令。
1968年8月20日上午,一架蘇聯民航飛機借口機械故障,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機場降落,機場指揮部根本沒有多響,就允許他們落地了。
結果飛機一停下來,幾十名身穿便服,荷槍實彈的蘇聯特種兵,直接沖了出來,搶占了機場。隨后,在他們的指揮下,蘇聯和華約集團大規模的空降部隊,開始在機場降落。
短短幾個小時,蘇聯的裝甲車和坦克集團,已經接管了布拉格。與此同時,華沙各國近50萬軍隊,從不同的地點,全面進入捷克斯洛伐克,徹底占領了捷克斯洛伐克全境。
坦白說,從軍事領域來看,蘇聯軍隊這次突襲,簡直可以說是典范式的空降作戰。但如果從政治領域來看,這完全就是社會主義陣營內部的一場災難。
蘇聯和華約軍隊的行為,從本質上來說,就是徹頭徹尾的入侵。雖然說暫時平息了“布拉格之春”運動,牢牢地把捷克斯洛伐克,綁在了蘇聯身邊。
但是你得到人家的身體,卻得不到心,其它社會主義國家從此以后,對蘇聯不再有基礎信任了。一個動不動就派兵接管你家的老大,誰還敢信?
這不僅嚴重動搖了社會主義陣營整體的力量,也給了敵人可趁之機,為后來東歐劇變埋下伏筆。甚至直到今天,俄羅斯還在受這種魯莽行為的影響,東歐國家的恐俄癥,就是這么來的。
那么,為何在1968年的時候,蘇聯不找中國出來說一句“公道話”,和平解決此次危機呢?就算中蘇關系惡劣,找個其它國家,扮演中國的角色,不可以嗎?
三、重要的不是中國說的那句話,而是蘇聯對待中國的態度
回到上面那個問題,答案是不可以。
1968年布拉格之春時,蘇聯不找中國出來勸和的原因,不用多說了,當時中蘇關系緊張,就差打起來了,蘇聯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找中國。
至于為何不能找其它國家替代中國,扮演這個“和事佬”的,其實有三層邏輯在里面。
第一,
“和事佬”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你得有身份和地位。
而蘇聯和捷克斯洛伐克之間的分歧,是社會主義陣營內部的矛盾,這種矛盾不可能請外人來說和,只能請社會主義兄弟國家勸和。
在所有社會主義國家之中,唯一能夠讓蘇聯,和其它社會主義小國,都認可有做“和事佬”資格的國家,就只有中國。因此當中蘇關系一交惡,蘇聯就再也找不到一個國家,可以替它和其它社會主義國家緩和矛盾了。
第二,
1956年,中國能通過講一句“公道話”,就安撫波蘭和蘇聯雙方的矛盾,這事的重點,其實不在那句話,而是蘇聯對待中國的態度,對于其它社會主義國家來說,本身就是一面旗幟。
簡單一點來講,就是蘇聯既然允許中國批評自己“大國沙文主義”的錯誤,那么在其它社會主義國家看來,這個老大還不算無藥可救。
可是1960年以后,中蘇關系交惡,社會主義國家一看,中國這么大一個國家,你蘇聯就因為人家跟你有不同看法,就要針對他,把他排擠出社會主義陣營的圈子,那我們這些小國,還有什么希望?
所以說到了1968年的時候,蘇聯對中國的態度,就決定了其它社會主義國家,根本不信蘇聯能改掉大國沙文主義的問題,這時誰說話都沒用了。
第三,
從蘇聯的角度來看,這兩次事件還是有所區別的。波蘭那次,屬于小弟不聽話;捷克斯洛伐克這次,屬于小弟要造反。因此對待“布拉格之春”的態度,也更堅決一點。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隨著與中國的交惡,實際上到了1968年的時候,蘇聯已經把自己其它的路堵死了,只能靠武力威懾,勉強鎮壓住其它社會主義國家不至于造反。
四、結語
縱觀“波蘭事件”,以及“布拉格之春”事件,前者靠中國一句“公道話”平息,后者靠蘇聯強大的軍事力量平息。事情都解決了,然而其結果卻迥然相反。
那么為何蘇聯百萬雄師,還比不上中國所說的一句“公道話”呢?
其實道理很簡單,對于當時的蘇聯來說,社會主義國家是兄弟而不是敵人。兄弟之間,吵吵鬧鬧都是常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但你要真的下死手,拿刀去砍兄弟了,那么兄弟就變成敵人了。這是在把兄弟變成敵人,標準的取死之道。
蘇聯在外本就有美國這么一個強大的敵人,又把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個兄弟也變成敵人,舉世皆敵,豈有不敗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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