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春,安徽霍邱的田野上,微風吹過破舊的茅草屋,十四歲的少年汪家道正低頭割草,身旁是沉默的老牛。那時的他,或許沒想到,不久后自己會走上一條與這片土地截然不同的路。
汪家道的童年并不輕松。家里窮,兄弟姐妹多,他早早下地干活、幫地主放牛,日復一日與饑寒為伴。可這片土地,也在悄悄發生變化。
1930年,紅軍的隊伍走進鄂豫皖邊區。僅14歲的汪家道跟著鄉親報名參軍,成為紅25軍的一名通信員。他負責傳送情報、傳令,還要站崗放哨。少年瘦小的身影常常消失在夜色里,只有腳步踩過落葉的輕響。
幾年后,他升任警衛員、班長。1932年春,紅25軍下屬的75師組建,16歲的汪家道擔任了通信排排長。白天,他率人檢查電臺、整理電線;夜晚,還要帶隊偵察敵情。敵人的圍剿日趨猛烈,他和戰友們穿梭于密林與山崗之間,寒風呼嘯,星光微弱,卻無法掩蓋他們的腳步。
1932年秋,紅四方面軍第四次反“圍剿”失利,主力被迫西征,汪家道所在部隊留守鄂豫皖。他們要拖住敵人,為主力撤退贏得時間。那段時間,他常和戰友們深夜埋伏,傳遞情報,有時一天只吃一把炒面,但誰都不敢懈怠。
就在主力西征前不久,16歲的汪家道光榮入黨。他把入黨誓詞默記在心:為工農紅軍、為窮苦百姓而戰。
1934年11月,汪家道隨紅25軍踏上長征。風雪高原、泥濘山道,年少的他咬緊牙關,緊握手中電線包和地圖。1935年9月,紅25軍成為最早抵達陜北的紅軍主力之一。他們與紅十五軍團會合,共同鞏固陜北根據地。直羅鎮、西征戰役里,汪家道繼續負責通信,常常冒著炮火奔跑在前線。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汪家道調入115師,擔任三四四旅六八七團副營長。部隊開赴晉東北,阻擊進犯日軍。夜晚,他帶領士兵沿山道潛行,白天趴在山坡觀察敵情。手中緊握的望遠鏡與地圖,是他最信任的伙伴。
后來,他轉戰太行山,在當地發動群眾、建立抗日武裝。山區風雪凜冽,但村落里升起的炊煙,讓他心中溫暖。他還擔任了太行軍區獨立游擊支隊大隊長,參與反“九路圍攻”,多次突襲敵據點,破壞日軍交通線。
1940年前后,他隨344旅南下冀魯豫邊區,參加陸房戰斗、衛東戰役、百團大戰等,鞏固根據地。深夜,他在小油燈下勾畫作戰路線圖,窗外犬吠聲此起彼伏,他警覺地停筆聆聽。
抗戰勝利后,新的戰火又起。汪家道擔任中原野戰軍第十一縱隊三十一旅旅長,參加隴海路戰役、豫東戰役、淮海戰役等。寒風中的指揮所里,他看著地圖上一道道紅線,不言語,卻心知肩上的責任。
1949年,新中國誕生。汪家道隨二野部隊挺進西南,參與解放昆明與貴州。他在昆明的街頭巡查,看見店鋪重新開門,百姓面露笑顏,才露出久違的微笑。此后,他任四十九師師長、十三軍副軍長,負責剿匪與接管城市,鞏固新政權。
1955年,39歲的汪家道被授予少將軍銜,胸前的紅星熠熠生輝。他曾輕輕拍了拍肩上的軍銜,對身邊的老戰友說:“是一起走過來的。”
1950年代末,他任十六軍副軍長,1962年調任黑龍江省軍區司令員。北國嚴冬里,他踏雪巡防,查看邊防工事,與官兵一起喝大碗熱茶驅寒。
“文革”期間,他也沒能幸免,被迫檢討自我。但他依然堅持保護部下、穩定部隊。1971年,汪家道出任黑龍江省委第一書記,面對復雜局勢,他冷靜地協調各方,盡力減少沖突帶來的損失。
1970年代末,他任沈陽軍區副司令員、顧問等職,雖年歲漸長,仍關心部隊訓練與建設。晚年,他在沈陽喜歡靜坐庭院,看樹影斑駁。有人來訪,他總是笑言:“走過的路多了,也學會了沉默。”
1992年,76歲的汪家道因病去世。訃告很簡單,只寫:“紅25軍老戰士,少將軍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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