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奢侈品行業的遇冷已是共識,畢竟財報數字不怎么好看。比如開云集團的頭號選手Gucci,25年一季度又跌了25%。LVMH也沒那么樂觀,25年一季度有機銷售額同比下降3%,而時裝和皮具甚至下降5%。
另外,如我之前判斷,香奈兒2024年果然迎來了銷售和利潤的雙雙下跌。
“跌”已是常態,生意難做甚至不是一時的困境。咨詢公司貝恩(Bain & Co)預測,今年全球奢侈品銷售額可能下降2%至5%。
更重要的是,我們看到的背后原因除“經濟大環境”外,就是這幾年奢侈品們毫無節制的漲價策略,開始反噬。
漲價策略的確失靈了
每次提到奢侈品瘋狂漲價,香奈兒的經典包包CF都會被拉出來示眾——中號CF從2019年的3萬多漲到現在的8萬多。
去年我已寫過一文,且非常克制地反問“漲價還能持續多久”。
其實,奢侈品曾經穩定漲價的模式,已延續多年,一般幅度不大,3%-5%較常見,一年1~2次。但是2022年,新CEO上任后的香奈兒,突然走上了一條非常激進的路(作為消費者,我的記憶和經歷告訴我,2022年3月上市的春夏季,我們還在非常愉快地搶著各種“價格美好”的爆款包)。
但這個策略的深遠影響在于,它不會只是單一品牌的行為,品牌間因為定位關系,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為了保持行業地位,最終大家爭先恐后漲價。
因為跟風提價脫離定位而十分悲慘的品牌,去年就已有不少,就不舉例了(有意思的是撐不住而最早降價的Burberry股票都漲了)。早在2023年,我已判斷香奈兒的漲價策略會難以為繼,果然今年看到財報的下滑數據。
Chanel去年收入同比下降5.3%,凈利潤下降28.2%。其實這個下跌已比我想象得要晚——除漲價抵消外,全靠底子厚以及VIC們的感情消費還未完全消亡。
記得去年,某大集團前高層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消費者面對漲價,不用考慮30秒,就開始重新掏錢包。”
這句話的確反應了消費者的真實狀態:“怎么又漲價了?算了,還是買吧。”我們確實都經歷過這樣的心理狀態。
但是,任何商品的提價都不是無限的,它總會遇到那個臨界點——當消費者觸及到這個點后,所有的忍耐會瞬間消失,直接放棄。
現在,這個點已經到了。
實際從去年開始,我們已陸續看到業內不少高層發表對激進漲價策略的不滿。比如2024年時的Prada首席執行官Andrea Guerra就批評這個策略是“奢侈品行業的最大失敗”。
歷峰集團主席也提到“皮具行業”漲價太貪婪。甚至連生意表現良好的意大利羊絨品牌Brunello Cucinelli也認為,整個行業持續漲價過于夸張,甚至認為BC自己的營業利潤率從2019年19%增加到28%,也有點不太正常。
其實大家都意識到了問題,但身在局中,多數人得左顧右盼一番,不敢輕舉妄動。
但被消費者放棄真的只是因為“太貴”了嗎?
其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價格上漲的同時,并沒有產品品質或創意的同步提升,甚至是下滑的。
因為錢真的太好賺了。
奢侈品的審美降級年代
最近比較火的一個話題是“經濟上行期的美”,大家開始懷念曾經百花齊放著裝風格大膽多變的年代。
而現在,最被消費者詬病的,不只是貴,而是“又貴又丑”。
首先,當品牌們發現,一件簡單的T恤印個logo就可以輕松賣五六千甚至更高時,誰還愿意費盡心思做設計疊加工藝,而且最后還有可能不太好賣的產品。
這條路,最初走得很順暢的是巴黎世家(當然,它家的T我也買過)。
當然,這是生意的一部分,消費者也有需求(其實巴黎世家已經算有風格和特色的品牌了)。但如果大家都做Logo的T,市場難免就無趣了。
第二,整個成衣行業進入“面料簡單化”的大趨勢中。哪怕目前非常火爆的Miu Miu(不過Miu Miu的增幅也放緩了)也是如此,沒有太多工藝加持。應該說,Miu Miu能在這個大環境下逆勢增長,也靠同行襯托。
最近,剛剛上任Dior的Jonathan Anderson交出第一份男裝答卷——被網友們點評為高配版優衣庫。或者說,一個價格翻倍版本的JW Anderson(他自己的品牌,我也買過)。
完全沒有奢牌氣質。
至于香奈兒,如今的設計和品質與老佛爺時期完全無法相比。
第三,設計和版型基本被忽略。當紅的Loro Piana是較早承認自己是不依靠創意總監的品牌。直白而言,無季節性也就是沒有設計,通過營銷方式把面料的故事講透,衣服就賣出去了。
最關鍵的是,衣服不用考慮版型,容忍度相當大——無論身材如何,只要人能套進去,任務就完成了。
如今,只要是“不時髦”的品牌就會自動套上“老錢”風,這個詞簡直百用不膩(感覺是時候重新定義“老錢”的概念了)。
一個市場,越下沉生意體量越大。要被更多人接受,以“實用”為先,必須解除各種制約,審美降級也是必然趨勢。
年輕人有錢得太早,但“10后”會改變市場
最近,我和好友錄了一期播客,關于奢侈品“寒冬”的話題(正式播出后和大家分享)。
其中我就提到,奢侈品牌為什么會在迎合年輕市場的過程中,逐漸走上“品質和創意”下滑的道路?
只能說這一代年輕人有錢得太早,當審美還未到穩定水平時,就擁有大量可動用(父輩)的財富,并且把這些錢花在自己當下“認知范圍內”覺得好的產品。
回想自己的經歷——穿了10多年校服的我,剛進大學拿著500元購置衣服,買的衣服丑到慘絕人寰,至今記憶深刻。這就是最真實的案例,無非如今年輕人兜里的錢變成了5000元甚至5萬元或更多。
每一代消費者,都會經歷入門、不斷試錯、尋找自我風格的過程中,這就是一個“審美提升”的過程。
尤其從當前消費者結構來看,20多歲的年輕人,其父輩基本是沒有太多奢侈品消費經歷的70后,所以一切“從零開始”,有實力但沒經驗,代價極高。
所以,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學費要交,無非這一代年輕人的學費尤其貴。品牌們抓到了這波生意,但絕非一勞永逸。
因為未來10年,隨著10年后成長并進入這個市場,她們會有更挑剔的選擇——10后的父輩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代奢侈品消費者80(這里指的是消費深度和普及率)后,再不富足多少也有些存貨。
品牌們很難再把平平無奇的產品賣出昂貴的價格。
同理,奢侈品的“配貨制”效率也會大減——畢竟“家里都有”,年輕人正所謂“祛魅”了。時代的紅利,總有結束的那天。
激進漲價策略的失靈,對整個行業是好事。它是一種警醒,證明了消費者不會無底線地包容。
未來奢侈品的方向恐怕是重新回歸初心——在產量、品質和價格間達到新平衡。同時,找回長期主義的耐心,為將來有家底的年輕一代,提供更有價值且能突破的產品。
這幾年通過不斷更換設計師試圖保持增長的模式,也已有了第一個大受害者Gucci。不僅品牌價值大受傷害,更會給消費者帶來疑惑——如果風格可隨意快速顛覆性變換,各家設計師輪換上班,那么我們花那么多錢買的品牌,它的價值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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