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當初就不該救他。
小桃長嘆一聲：“公主，何苦為了個賤奴與王爺置氣？”
窗外狂風驟起，卷落殘葉。
顧云韻攥緊胸前那枚小小的葫蘆吊墜，里面藏著哥哥最后的骨灰。
哥哥曾言，若她在此間活得痛苦，待冬至陰極陽生之時死去，便能去往他所在的世界。
距離冬至，還有七日。
她收攏手心，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小桃，你信這世間，還有另一番天地嗎？在那里，女子不必相夫教子，亦可求學、為官、行商！”
小桃聽得茫然，連連搖頭：“公主，這等虛無縹緲之事，不過是癡人說夢。這和離書一旦遞上，您與王爺的情分，可就真真斷了！王爺英武不凡，能嫁與他，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福氣。”
福氣？
顧云韻垂眸，唇邊澀意更濃。
這福氣，她再不愿要了。
筆下行云流水。
她只盼冬至到來，去尋哥哥，讓李軒明永生永世，尋她不見。
天色破曉，和離書終成。
而柳葉的院中，春色正濃。
柳葉媚眼如絲，依偎在李軒明懷里：“王爺，都半年了，您何時給葉兒一個名分？”
李軒明穿靴的手微頓，將她摟得更緊：“你奴籍未脫，要想有名分，得先為本王誕下長子。”
柳葉眼中精光一閃，腰肢款擺，嬌聲軟語：“那王爺可得讓葉兒快些懷上才好。”
李軒明哪經得起這般撩撥，當即又將她壓入錦被，連早朝也一并告了假。
顧云韻醒來已是晌午。
看著桌上清淡膳食，忽覺胃中翻涌，一陣干嘔。
小桃憂心忡忡，未等她阻攔便跑出去請太醫。
“喜脈？”顧云韻與小桃同時驚呼。
太醫躬身道：“恭喜王妃，已有身孕兩月有余。”
得了賞賜，便匆匆告退。
顧云韻撫上尚平坦的小腹，心中百味雜陳。
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太好了！奴婢這就去稟報王爺，這可是嫡長子！”小桃喜形于色。
顧云韻猛地拉住她：“不要去！”
小桃一怔，隨即面露悲戚。
“不要什么？”李軒明攜著一身怒意跨入院中，身后跟著眼神妒恨的柳葉。
顧云韻斂衽行禮，卻不答話。
兩人目光相接，空氣凝滯。
柳葉率先開口，聲音帶著刻意的柔軟：“聽聞王妃有喜，特來道賀。”
太醫離去不過半刻，消息便已傳開。
顧云韻遍體生寒，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皆在他人監視之下。
李軒明心中掠過一絲奇異的波動，但迅速被柳葉泫然欲泣的模樣淹沒。
“葉兒放心。”他低聲安撫柳葉，隨即朝門外喝道，“來人！把藥端上來！”
顧云韻心頭警鈴大作，轉身欲逃，手腕卻被李軒明鐵鉗般攥住。
“李軒明！你要做什么！”她死死盯著他，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驚怒。
“你覺得，你配生下本王的孩子嗎？”他無視她的掙扎，接過柳葉遞來的藥碗。
顧云韻拼盡全力揮手，藥碗應聲而碎，褐色藥汁濺了一地。
碎裂聲讓空氣瞬間凍結。
李軒明眸色驟冷，怒火升騰。
“啪！”顧云韻被他狠狠摜倒在地，小桃被侍衛死死制住。
“公主，您就乖乖喝了吧。”柳葉上前，尖利的指甲掐住顧云韻的下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很快，新的湯藥再次端上。
李軒明扼住她的喉嚨，冰冷的碗沿抵上她的唇。
無論顧云韻如何掙扎哭求，那苦澀的藥汁還是被強行灌入喉中。
心臟如被針扎，劇痛迅速蔓延至小腹。
她渾身被冷汗浸透，痛苦地蜷縮在地。
李軒明與柳葉立于門邊，冷眼旁觀。
她掙扎著爬向李軒明，哀聲乞求他放過腹中骨肉。
李軒明抬腳，將她的手狠狠踩在腳下，用力碾磨。
“賤人！”柳葉上前，對著她的小腹狠狠踹去。
天旋地轉的劇痛襲來，下身涌出溫熱粘稠。
鮮血迅速染紅裙裾，模糊的視線里，最后映著李軒明抱起喊腳疼的柳葉，決然離去的背影。
“傳本王令！王妃擅自戕害皇家子嗣，罰禁足三月！另......”顧云韻耳中轟鳴，未及聽清，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果然，她不該奢望任何不屬于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