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啊,你看看今天是幾號(hào)了?整整三年了,你連年都不過。”電話那頭,李桂香的聲音顫著,一邊說著,一邊用圍裙角抹眼角,“你爸前幾天又問你啥時(shí)候回來了,唉。”
“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gè)女人的聲音,疲憊而低沉,“不是我不想回,是我……真回不起。”
李桂香一愣,聲音立馬尖了起來:“回趟家要多少錢?你在城里不是每月也掙一萬多?怎么會(huì)連回家的車票都沒有?”
“媽,你真以為我就只花張車票?你上次說,回來得給舅舅的兒子包個(gè)大紅包,他考上大學(xué);再給我堂妹帶點(diǎn)名牌包,說是你那邊親戚都在盯著;還有爸的身體,你說他想吃鮑魚參湯,我托人帶回去的那些藥材,您還記得吧?”
林笑笑,三十歲,在北京做市場策劃。三年前,她離開了老家小縣城,試圖靠自己一步步擠進(jìn)城市,活出個(gè)模樣來。可她沒想到,每次回家,都像一場“供養(yǎng)儀式”。
那年春節(jié),她回家一趟,前前后后加起來花了將近三萬。她的銀行卡瞬間“見底”,信用卡也跟著“透支”,而換來的,是父親李大山一句:“你現(xiàn)在混得不錯(cuò)哈,回家也有面子了。”
可她想說的話,終究咽了下去。
“笑笑,這么久不回家,是不是忘了你還有爸媽?”這次不是電話,是微信語音,父親李大山的聲音帶著不滿,甚至有點(diǎn)責(zé)備。
她剛加完班,走在地鐵口,聽著那語音,心里堵得慌。那邊話音沒停:“你表姐都回了三趟家了,你呢?城里人養(yǎng)你三年了?”
“爸……”林笑笑長呼一口氣,點(diǎn)了語音回復(fù):“不是我忘了你們,是我……真的沒能力負(fù)擔(dān)回家。每次回去就像考試,要準(zhǔn)備足夠的錢才能‘通關(guān)’。”
“你說這話啥意思?”李大山顯然聽得火氣上來了,“我們要你多少錢了?”
林笑笑苦笑,她拐進(jìn)地鐵站一個(gè)角落,低聲道:“爸,上次我回家,你說我表姐結(jié)婚,我得出份子,給了一萬八;你說表弟沒電腦,‘我條件好’,我咬牙買了個(gè)MacBook;還有二舅家的那塊地,你說我借五千周轉(zhuǎn)下……這些你還記得不?”
李大山沉默了。
林笑笑又輕聲說:“爸,你知道我每月租房三千多,還得還房貸、養(yǎng)車、交社保。你和媽一次次說‘回家看看’,可你們的‘看看’,太貴了。”
沉默中,微信又跳來一句:“那你意思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林笑笑的眼眶一熱,聲音哽咽:“不是不回,是怕回。我怕回家變成‘提款機(jī)’;怕你們眼里的女兒,不是我,而是一個(gè)不斷付出的錢包。”
那晚,林笑笑一個(gè)人坐在地鐵口的臺(tái)階上,手機(jī)握在手里,冰冰涼涼的。
春節(jié)前夕,林笑笑還是沒回家。朋友圈里,親戚曬出了聚餐照片,還有幾句帶刺的文字:“有的人,連親情都衡量價(jià)格了。”
林笑笑默默劃過,沒評(píng)論。
但這一次,她寄回了一大包東西——保溫壺、熱敷包、按摩椅,還有一張紙條:
“爸媽:我沒回去,不代表我不惦記你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回家,不用再帶著‘任務(wù)’。我不是你們的提款機(jī),我是你們的女兒。”
過了幾天,李桂香打來電話,語氣沒之前那樣咄咄逼人了,只說了句:“我們收到了,你爸坐在按摩椅上都快哭了。你回來吧,不帶東西也行。”
林笑笑眼淚一下掉了下來。
有些親情,需要攤開講;有些家庭觀念,得慢慢修;不是女兒不孝,而是她想回的那個(gè)“家”,不該只有支出與面子。
這一年清明,林笑笑帶著一身輕松,坐上了回鄉(xiāng)的高鐵,手里拎著的,只是一盒蛋糕。
爸媽,等我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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