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讀魯迅先生寫的:“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這話總讓人覺得,盡管眼前沒有多少道路可供選擇,但仍覺得生命有無窮的可能性,我們從眼前的起點出發,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道路”。
可在道路遍布的今天,為何我們仍覺得無路可走,無從選擇?
一條既定的、被人為規劃的道路或許是好意的,迷茫的人總期望有一條明晰的道路出現在眼前,跟著路標、導航,哪怕問著路人,不用想太多,一路走下去就能幸福。
但也是這條看似精準的道路的出現,它所消滅的“不確定性”,正在扼殺許多人的可能性,一種本該更具創造力、無限潛力的可能性。
媽媽,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可是面對規則與體制,個人選擇還有沒有意義?在崇尚“情緒穩定”的當下,做一個情感豐富的人有錯嗎?如果人生沒有標準答案,那么是否也可以選擇隨波逐流?
我們看似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實際卻被困在同一條“正確道路”中。當世界已被“正確”填滿,我們還能抵達真正想去的地方嗎?
茅盾文學獎得主、清華大學教授格非在最新隨筆集《云朵的道路》中,真誠地探討了這個問題,他從生活點滴出發,剖析眾多經典文學作品,用十篇文章,懇切回應當代人的生存困惑。
這是一部溫和堅定又汪洋恣意的書,在人人都恐懼不確定性的年代,它把文學與故事編織進日常與人生,鼓勵我們去冒險,去碰壁,去掉隊,去走向未知,繼而投入真正的生活之中。
在這本書的開篇,格非從回老家時意外迷路的小插曲談起,聯想到兒時的鄉村小路與現代城市的交通網絡,他發現“人類社會的道路”正如羅伯特·穆齊爾在《沒有個性的人》中總結的:
其中之一是“臺球”的道路——它一旦被擊出,只能一味向前,伴隨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既定軌跡。我們今天就行走在這樣一個被計算出來的、可以提前預知的道路上。
另一條則是“云朵”的道路。云朵在聚合、離散和移動時的軌跡是不可預測的。它走走停停,或站住不動;它快速移動,或四下張望;它在一個瞬間突然消失,又在下一個瞬間重新聚合。它想去某個地方,便徑直而去,即便命運最終將它帶往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域。
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隱喻了不同的命運選擇。云朵的道路中那種隨機性、任意性和模糊性,代表了生存本身的無規定性,無法被確切地預知,也充滿了偶然性和變數。
當我們說“人生是曠野”的時候,所渴望是正是像云朵一樣,離開軌道,離開社會既定的各種規則,自由地探索。但“脫軌”=“掉隊”的擔憂和恐懼始終如影隨形,我們害怕一成不變、看得到頭的生活,更害怕被這高速運轉的社會甩在后面。
臺球的道路 vs 云朵的道路,哪條路才通往“正確”的目的地?
或許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以非凡的勇氣從行列中走出彌足珍貴,而“隨波逐流”也未必不是一種可選擇的生活方式。
道路沒那么重要,走才重要。
格非說,“如果要我給生存本身下一個定義,我會將生命理解為一種‘潛能’。沒有開啟的愿望、決心和行動,就不可能有所謂道路。”無論選擇什么樣的道路,都需要用腳步來開啟。
過度依賴手機、沉迷短視頻,接收碎片化信息,需要思考和表達時,我們才發現自己的大腦好像“壞掉”了。想要對抗“腦腐”,智識復健,不如試著打開這本有思考、有洞見、輕盈又治愈的隨筆集。
在《云朵的道路》中,格非捕捉自己生活中的片刻感受、細微觀察,從日常經驗延伸到文學經典中的思考與闡釋,希望用這本書分享真知,幫助讀者更好地借助文學來認識和理解自己的生活,從而生出改變的力量與勇氣。
從回老家意外迷路的經歷,格非寫出了“在故鄉的陌生感”,失去歸屬感和精神故鄉的失落是這一當代人共同的隱痛。
從與熟人重復相遇、無話可說的尷尬中,他看到了當代人的過度敏感與“自我意識過剩”,并精準地指出這是現代社會的通病。
從小時候在鄉村放牛的經歷中,他看到“日復一日的厭倦”,恰如現在的打工人經年累月重復同一件勞動時必然出現的倦怠和自我厭棄。
面對這些時代病癥,文學能做什么?
格非在做客與輝同行破萬卷訪談時談到,現代文學恰恰根植于人際關系逼仄、自我意識過剩的社會土壤,我們的生存壓力、迷茫心虛與情感疏離,正是文學書寫的對象。
寫作是對生活的隱喻,閱讀也是如此,格非說,
“文學是通過‘光亮’讓我們有能力對我們自身的處境、生存狀態進行反思,這是我覺得特別重要的,是改變我們生存的第一點。”
通過閱讀與自身困擾有關聯的文學作品,喚起一種共同經驗,這時候“別人的寫作也變成了你的寫作”,你的種種煩惱、不安仿佛已被他人講述了出來。
除此之外,寫作和閱讀還能夠幫助我們與現實的“折磨”拉開距離,留出空間來消化各種焦慮與痛苦經歷,這正是文學獨有的療愈力量。
格非說,
“文學提供了雙重可能,一種可能就是模仿它,一種可能通過模仿逃離它。它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通向外部的重要窗口。”
如果讓我們用一個詞來描述當下的生活,最合適的莫過于“不確定性”。
在經濟下行的這幾年,我們越來越失去對生活的掌控,工作是朝不保夕的,各種計劃不得不拖延、擱置,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會生發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渴望。
一方面尋求更多的自我保護,更需要安全感,另一方面又迫切地只想按自己的意愿活,有種不管不顧、看破世事的“灑脫”。糟糕的外部環境反而成了我們生活中的“事件”,迫使我們凝視、回望自己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春盡江南》里,女主人公龐家玉直到被確認身患絕癥,站在生命終點的她終于發現:“這個世界的悲劇恰恰在于,在日趨激烈的生存競爭中,我們不得不強迫自己忘記人的生命會突然中止這一事實。有些人,連一分鐘都沒活過。”
這就是我們正在面對的悲劇:每個人都活得盡力,但沒有人真正活得盡興。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失去了對生活的真實感知。
為什么我們總活得那么累?為什么尋求安全感變得如此困難?格非在不久前的一次訪談中談到:
安全感是假的,它其實不存在,每一天,我們都處在危險之中。我們為財富、健康,為所有的東西做準備,想用盔甲來保護自己,但這種保護,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假象。我們跟動物一樣,永遠是處于一種無保護狀態之中。
在《云朵的道路》中,格非引用了里爾克的觀點,認為人應該像動物一樣,“隨冒險而行”。因為生存本身就是“絕對的冒險”。世界不一定是美好的,生活并不可控,道路也不會安全、平坦。可那又如何?我們仍可以選擇一邊帶著憂慮恐懼,一邊懷著無限的熱愛,投入到真正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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