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桌上，我和江蔓提了分手。
“因為沒穿你選的裙子？”她無奈笑著。
“對。”
“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質。”
她嘆氣：“這次要多久？”
十八歲認識，從同學變情侶，從低谷到巔峰，她料定我不舍得放手。
可她不知道。
分手只是最后的一步。
工作我辭了，目的地我也定好了。
我要去離她最遠的地方，履行年少時對自己的承諾。
包括她對我的承諾。
這一次，我真的要離開她。
“就因為我穿了他帶的衣服？”
西餐廳昏暗的燭光倒映在江蔓的臉上，她輕輕嘆氣：“大少爺，有必要嗎？”
我點點頭：“就這樣吧。”
她扶著額角，半晌才抬頭看我。
“第幾次說分手了？”
“我沒有出軌，沒有冷暴力，沒有任何對不起你。”
我不小心咬到舌頭，疼得皺起眉頭。
她頓住。
抽出餐巾，撇過頭靠向椅背。
深吸一口氣后才又回過頭：“我記得半個月前你才提過一次吧？”
“我拍戲很累，蘇哲，別鬧了。”
我緩過勁：“沒有鬧。”
“呵，”她冷哼一聲，“好，別后悔。”
“我吃好了。”我站起身，椅子發出輕微摩擦聲。
剛轉身就看見探頭要進來的蘇宸。
他甚至沒有敲門的打算，見到我后也只是淺淺點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但轉頭看向江蔓時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江蔓姐，王姐又遞了個本子過來，我拿不準，要么你也再看看……”
江蔓略過他，眼神落在我身上。
要是之前，我肯定是會懟回去的，什么天王老子的劇本差這一小時吃飯時間？
可太多次了，我累了。
我繼續要走卻被蘇宸拉住。
“啊，小哲哥，我不是故意打擾的，”他頓了頓，像是才發現自己來得不合時
宜，“我也是剛接手這個工作，很多時候拿不準，需要多問問江蔓姐，我現在就出去，你不要因為我生江蔓姐的氣，她今天戲份重應該已經很累了……”
我還是沒忍住。
“你是第一天到藝人身邊做事？這頓飯三天前就訂了你不知道？我是逼她吃這頓飯了還是逼導演在今天排多點戲？”
“哦，你剛接手她的助理崗，剛接手所以生病凌晨一點不去醫院卻給她打電話，剛接手不知道她的私人行程跟你沒有關系，剛接手非要出現在我們每次約會的地方，你是沒朋友還是嫌工作不夠飽和，還是仗著是我倆的學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
蘇宸張了張嘴，好像是我罵了他祖宗十八代。
昏暗的燈光都掩蓋不了他委屈的表
情，他回頭看了眼江蔓，只是低下頭。
“蘇哲，夠了。”江蔓走過來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皺眉看著我，“越說越過分了，一頓飯而已，他下次不就知道了。”
下次……
我已經不想吃三個人的燭光晚餐了。
蘇宸的眼淚可能無聲無息，可他隱忍的抽泣卻分外清晰。
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我突然覺得好笑。
老套的伎倆，身為專業演員的江蔓卻視而不見。
何嘗不是一種雙向奔赴呢？
我搖搖頭推開門。
我遞交辭呈給王姐的時候，她并沒有馬上簽字。
“撇開你和江蔓的私人關系，我是很認可你的能力的，你知道很多人都想挖你去做運營吧，如果只是因為江蔓，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組。”
我微微愣怔。
原來這么多年，熱愛已經變成了專業。

王姐看出我的猶豫：“我先不簽字，休假一個月后你再答復我。”
回家后狠狠睡了一覺，醒來已是隔天晚上。
打開朋友圈就看到了蘇宸最新發的內容。
“第一次參加時尚晚宴，不會穿搭，還好有你親自幫我挑選，以前只知道埋頭干活，現在才發現抬頭的風景如此耀眼，但愿我能跟上你的腳步。”
配圖是一張單人禮服照片。
背景里卻清晰地看到一個倩麗的身影。
小心翼翼地合照，昭然若揭的向往，那身紅色的禮裙正是昨天我給她挑選的。
手機上的消息來得也巧。
“我穿了，滿意了嗎？”
配圖是她對著鏡子的全身自拍。
過去了快二十四個小時，她還是以為這只是穿沒穿一條裙子的事。
我翻看著手機里關于她的運營任務。
精修的每一張圖，不經意間展現出人設的一句句文案，甚至是發文案的精準定時。
這么多年，她從未偏離過我的預設。
但卻已經偏離了我的人生軌跡。
我刪除了她的聯系方式，也刪掉了所
有關于這個名字的備份資料。
隔天回老宅，外婆被我嚇了一跳。
“怎么瘦這么多？不是說賺了不少錢，還沒飯吃嗎？”外婆心疼地摸著我的臉，“江蔓呢，怎么沒跟你一起，你不吃飯她也不管，她倒是看起來珠圓玉潤的！”
我轉頭看到電視里正在播她的新劇。
我也懶得解釋演員上鏡胖一圈了，其實江蔓很瘦，但是自會有人會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輪不著我心疼。
我笑著對外婆撒嬌：“餓，想吃番茄打鹵面。”
吭哧吭哧吃完面，我才說出正題：“我大概要失業了，蔡老太太，你得養我了。”
外婆收拾碗筷的手不帶停的。
“我是巴不得，待不住的是你吧，再
說了，你能離開蔓蔓多久？和你媽一樣是個戀愛腦。”
我從背后抱住佝僂的身軀。
“外婆，隔代遺傳，我才不像她。”我認真道，“江蔓和我自己，哪個重要我還是分得清的，我想出去玩，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外婆愣了一瞬，扭身把我頂開。
“去去，嘴巴擦一擦。”
她不說，但我知道她肯定在笑。
這時我手機里的可視門鎖警報器響了。
截圖里分明是蘇宸的臉。
“怎么了？又有急事？”外婆見怪不怪地擺擺手，“去吧，下次回來提前說，我好去買菜……算了，你那工作也提前不了。”
我才意識到我為了工作，為了江蔓，來去總是匆忙。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
外婆果然還在廚房張望，被抓包還假裝收拾起來，原來真正關心你的人，根本藏不住一點。
回到工作室后并沒有看到人。
但我還是報了警。
“小哲哥，我不是故意的，江蔓姐說有些資料要找你拿備份，我……”
“你就擅自來開門？”
“我發消息了你沒回。”
“所以呢，我沒回你就可以來開門？要不是我換了密碼，你是想進去坐坐嗎？”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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