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章杰
常樂在公司綜合辦上班,負責管理二三十號人。他,文的要負責撰寫文稿方案、報告總結、產品推介、上傳下達;武的要親赴現場,迎接賓客、化解矛盾、協調各方……那個忙,真叫“亞歷山大”。
常樂也有閑下來的時日。
常樂接通了舅老表萬和的電話,彼此問候一番,萬和便言:“今天,是我五十歲的生日,晚宴設在家中,誠邀于你相聚……”
“定當慶賀!”
常樂那晚,在萬和五十歲的生日宴上喝高了;次日,他延遲了大半個小時才上早班。他沖了一杯綠茶、準備喝時,妻子打來了電話:“你小弟去逝了,你快回去……”
頓時,他心里燃起了一種莫名的憤怒,可一會兒,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他在嘴里念叨了好幾遍:
“人生無常,如之奈何?”
田畈里沉甸甸的稻穗正待收割之時,萬和回到了家鄉。他看見:千畝田畈上的稻穗,經“風神”一點撥,立時耀閃出層層金波,一如湖水泛起陣陣漣漪。萬和的心情——喜悅——是溢于言表的。
萬和是個精明勤快的人?;氐郊?,很快就收割拾掇好了自家田畝里的那些稻子?!f和大常樂五歲,上過大學,下海后竟成了一位修路架橋的包工頭,名下有一百多號人跟隨。他這次回鄉,本心是待秋收后,再擴招所用員工,以圖擴大工程建設規?!f來也巧,當日,正是他四十九進五十歲的生日。他想了又想,撥通了姑老表常樂的電話——常樂當晚如約為舅老表萬和慶生——但常樂思來想去,并沒有向萬和透露小弟去——去玩去逛——逝的消息。
小鎮不大,壩上壩下。舅舅家包括舅老表萬和,很快都知道了常樂的小弟——常曉青去逝的消息。舅舅怨兒子萬和沒有把常曉青帶出去打工掙錢、謀生。抽泣著說:關鍵是常曉青才三十五進三十六歲,太年輕,不該走得太早了;舅老表萬和悔恨當初顧這及那,沒有給常曉青一個掙錢的出路;而常樂的爸媽(姑父姑媽)卻說,都不怪,要怪就怪曉青自己不珍惜……那年,姑父姑媽都已經七十五進七十六歲了。
“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呀!”常樂的舅舅說。
“常曉青究竟為什么會把自己往死里灌呢?”事后,舅老表萬和問姑老表常樂。
“不為什么事,只為無職無業無收入:他媳婦只顧打牌混日子,三天兩頭與自己男人常曉青打鬧,莫說養活自己的子女,就是養活自己也成問題。”
“日子咋過呀?”
“啃老唄!與你姑父姑媽每年分家,每年又合在一起?!?/p>
“想起來,也是蠻可憐的!”
“聽說,他臨走前與媳婦吵了兩三場架,杠上了,想不通。臨走的那晚上他酩酊大醉。鄰居們都說,后半夜,聽到他們家里有人像老牛樣地吼叫……咋沒有醒動的人救他呢?”
“不知他媳婦聽見他晚上吼叫沒有?有可能那會兒,正是他拼命掙扎著喊救命。”
“唉,他真是——以酒澆愁愁更愁——終久敗走酒精中?!?/p>
“想想姑父姑媽,那么一大把年紀,是咋撐得住家中困頓日子的!”
常樂及其家人們,對常曉青的逝去,舉行了相關葬禮的儀式,諸如“鬧夜”唱喪歌、還陽歌;諸如禮樂出殯安葬之;諸如行“七期”、“百日”之禮,等等,一應俱作。
眼見著常樂可放松一些,但百日之禮完畢的次日,常樂睡了一個懶覺,在夢中,他聽到小弟常曉青說:
“您放心!本身已托生到市郊一家富裕人家,在這邊挺好的;再也不用著急衣食住行了,惟圖讀書求學的上進事兒,只為未來就業、興業和守業的事兒去拼……”末了,他飄悠去也。
醒來,常樂感覺好蹊蹺。常樂想起了關漢卿《金線池》——不知咋的——第三折中的戲文:“到如今各自托生,我依舊安業著家,他依舊離鄉背井。”
☆ 本文作者簡介:章杰,男,漢族,湖北十堰竹山人,是十堰市級非遺“女媧傳說”項目代表性傳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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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易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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