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了，奶奶給我找了個實習工作。
公司還不錯，是金湖最大的集團，恒力。
為了符合打工人的身份，我穿了衣柜里最樸素的裙子。
剛上班三天，銷售總監張新海拿下大單，老板娘沈寧大手一揮請全公司喝星巴克。
前臺瞬間被“總監牛逼”、“總監威武”的彩虹屁包圍。
我喝不慣星巴克，便沒去湊熱鬧，總監嘲諷我是鄉巴佬。
同事們也都笑我沒見過世面。
只有組長李姐安慰我：
“沒事，小姜，熬幾年資歷，姐保證你也能實現星巴克自由。”
我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小聲說道：
“我身上這件衣服能買十幾家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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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奶奶嫌我整天在家擺爛，說她跳廣場舞的姐妹女兒開了家公司，非要給我塞個實習生的崗。
我才懶得踏進這個連中央空調都舍不得開足的地方，家里不比這里舒服百倍？
享受著恭維的張新海一眼就看見了還坐在工位上的我。
他端著咖啡，走過來敲了敲桌子。
“新來的，叫什么？”
我不喜歡被俯視，立刻站起來和他對話。
“姜念云。”
“小姜是吧？怎么不去領咖啡？老板娘請客，不給面子？”
他話音剛落，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實話實話。
“謝謝張總監，我喝不慣。”
他嗤笑一聲，油膩的臉上帶著優越感。
“喝不慣？我看是沒喝過，怕花錢吧？沒事，今天咱們沈總請客，讓你開開眼界。”
他身后的幾個同事立刻跟著哄笑起來。
我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不打算接話。
組長李姐連忙上來打圓場。
“張總，您別介意，小姜剛來，年輕人嘛，可能是喜歡喝奶茶。”
張新海哼笑一聲，眼睛里滿是輕蔑：“奶茶？小孩子喝的東西。星巴克都沒喝過，什么家庭條件啊？”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的竊笑。
“就是啊小姜，這可是總裁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不是嘛，我們公司福利多好，別的公司哪有這個待遇。”
我實在覺得一杯星巴克沒什么值得夸耀的。
為了讓奶奶放心，我還是想盡量和同事處好關系，就想了個補救措施。
“我只是喝不慣這個味道，如果大家不嫌棄，改天我可以帶家里的咖啡豆來，給大家手沖嘗嘗。”
這話一出，嘲諷的笑聲更大了。
“家里的豆子？什么豆子呀？雀巢金牌罐裝嗎？”
“黃豆，綠豆，還是M&M豆啊？”一個男同事怪叫道。
“喲，一個實習生，還懂咖啡豆？別是三合一速溶的吧？”
我沒再說話，懶得跟他們爭辯。
張新海的眼神卻上下掃了掃，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行了，一個小實習生，裝什么大款？”
他壓低聲音，語氣輕佻又惡心。
“小姑娘，別在這裝清高了，你這長相和身材，待在辦公室里屈才了。”
“不如去夜店工作，陪陪酒，一天賺的錢比你在這一個月都多。”
“要是需要，哥哥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好地方。”
周圍響起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我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冷了下去，我真想把手里的文件夾直接摔在的臉上。
一股火氣直沖頭頂，我握緊手機，拇指已經劃到了撥號界面。
可奶奶的笑臉閃過腦海，她拉著我的手，讓我好好工作，別惹事。
我指尖用力，幾乎要把手機屏幕按碎。
最終，那股火氣還是被我強壓了下去。
跟這種人計較，平白臟了自己的嘴。
我收回手機，面無表情地坐下準備繼續工作。
早點下班回家才是正事。

我剛坐下，張新海猛地拍了下桌子。
“誰讓你坐下的？”
“你這是什么態度啊？”
我面露疑惑，上個班連坐下都需要報告嗎？
他被我的眼神激怒了，瞪大眼睛。
“一個實習生，讓你喝杯咖啡是給你臉了！還敢給我甩臉子！”
“不想干就滾蛋！”
辦公室里的人都豎起耳朵看張新海怎么發落我。
嘈雜的叫罵聲驚動了里間的辦公室，門開了，一個穿著高定西裝的女人走了出來。
是老板娘沈寧。
張新海快步迎了上去，指著我開始告狀。
“沈總，您可得管管！這個新來的實習生，太沒規矩了！”
“您好心請大家喝星巴克，她當眾不給您面子，說嫌棄就算了，還吹牛說要帶自己家的咖啡豆來給大家嘗嘗。”
“這不是明擺著打您的臉，說您買的咖啡不上檔次嗎？”
周圍的同事也紛紛附和，說我不懂事。
沈寧輕蔑地瞟了我一眼。
“實習生？”
“你在哪上的大學？”
“五道口。”
人群中就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嗤笑聲。
“五道口？那是什么學校？聽都沒聽過。”
“怕不是什么野雞職業技術學院吧，現在什么人都能混進來了。”
沈寧的臉色更沉了。
“我們恒力集團，招聘的都是有海外留學背景的精英，或者業內資深人士。”
“你是怎么混進來的？人事是怎么干活的？”
人事小聲回應：“是沈總的母親親自打電話安排的，跟您匯報過，您當時同意的。”
沈寧眉頭一皺，似乎才想起這回事，不耐煩地揮手：
“是有這么回事，但我媽也是，怎么什么人都往我公司塞？我們開公司，不是廢品回收站。你被開除了，現在就走。”
周圍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幸災樂禍。
我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奶奶千叮萬囑讓我好好干，這才第三天，我就要被灰溜溜地趕出去，她老人家非得拿雞毛撣子揍我一頓不可。
我姜念云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張新海見我沒動，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就砸向我，我靈活地躲開了。
“怎么？還不服氣？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貨色，配進我們恒力嗎？”
“恒力招聘的都是業界精英，你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大學生，能進來已經是走了天大的狗運了。”
我懶得跟這群自以為是的蠢貨理論。
被開除也好，省得在這里受氣。
“可以，我辭職。”
“不過，我上了三天班，請把工資結給我。”
張新海立刻跳出來：“老板有的是錢，還能差你這點？走流程去！”
我態度強硬。
“我今天就走流程，把錢轉給我我就走。”
我不在乎這點錢，但這也是我這幾天的勞動所得，可不能白送給他們。
沈寧翻了個白眼，罵了一聲“窮鬼”。
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多少錢？”
“一天兩百，三天六百。”
她嗤笑一聲，手指飛快地點了幾下，我的手機很快收到一聲提示音。
“給你轉了一千，多的兩百算是我給你的賠償金，趕緊滾。”
我東西不多，三兩下就收拾好了。
剛拎起包，張新海湊到沈寧耳邊嘀嘀咕咕，視線瞄著那杯咖啡。
沈寧抬了抬下巴。
“離職可以，那杯咖啡，喝了。”
她說：“這個面子，你必須給。”
李姐為了緩和氣氛，端著那杯冷掉的咖啡放到我面前。
“小姜，要不......就喝一口？”
我看著那杯咖啡，從小到大，連我奶奶都沒逼我吃過一口不喜歡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
沈寧神色狠厲，瞇起眼睛示意張新海。
“新海你幫幫她。”
張新海一把從組長手里奪過咖啡，幾步沖到我面前。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今天我非讓你喝了！”
他粗魯地將咖啡杯往我嘴邊送，我不喜歡被強迫，猛地伸手推開！
“嘩啦——” 杯子脫手而出，咖啡潑灑在桌上，又順著桌沿流下，濺了我和沈寧一身。
我的連衣裙和沈寧的白色西裝都直接遭殃。
張新海愣了一下，看了下沈寧的表情，又看看我，他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哈哈哈哈！姜念云，你完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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