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幸福娃
毛姆曾說:“苦難最直接的作用,就是讓人心胸狹隘。他們變得斤斤計較、怨天無人,對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異常敏感。若說苦難能使人品格 高尚,那純粹是無稽之談。”
其實苦難是有雙重效應的。消極路徑是使人心胸狹隘、怨天尤人,這也是最直接的作用;積極效應是使人自我重構、向內挖掘深度,苦難是文學藝術的養料。苦難本身無道德屬性。
苦難讓你看到人的惡,讓你處處撞壁,讓你用消極的眼光看世界,漸漸的你整個人的狀態也會變差,變得孤僻,不與人親近。
所以,我們還是要向外向上走,不歌頌苦難,而是,去尋找讓自己變得更好的環境,人。
相信總會有人向你走來,帶你看和你以前自己心里不一樣的世界。
就像余華說的那樣:“永遠不要相信苦難是值得的,苦難就是苦難,它不會帶來成功,也不值得追求,磨練意志是因為苦難無法避免。”
苦難是試金石,你從中體會到什么就是什么。未經苦難的善良是單純,歷經苦難仍然善良是良知。
苦難通常避免不了,唯有面對,沒有人想自討苦吃,但是越不想吃苦就越會吃苦,害怕什么什么就會發生。
我們習慣性將苦難與美德捆綁,仿佛痛苦是通向圣潔的唯一窄門。
于是便生出一種近乎扭曲的默契——苦難被奉為崇高,困頓被視作試煉,傷痕被當作勛章。
毛姆卻毫不留情地撕碎了這層溫情脈脈的面紗,他看到的不是光輝,而是苦難施于靈魂的沉重桎梏。
苦難本身并不孕育光輝,它最擅長鍛造的,是心靈的枷鎖。
當生活的重錘不斷落下,人的視線自然被擠壓,聚焦于腳下狹窄的生存空間。
匱乏與重壓之下,人自然蜷縮,視野自然窄化——這不是道德缺陷,而是生存的本能反應。
當人長期在匱乏中掙扎,每一分資源都關乎存續,自然“斤斤計較”。
當厄運接踵而至卻找不到出口,那郁積的挫敗與無力感,不化為“怨天尤人”,又能流向何處?
苦難如同強光照射下的陰影,它放大了細微的沙礫,使人在持續的緊繃中“對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異常敏感”。
苦難是塊粗糲的磨刀石,但它磨礪出的,常是怨恨的利刃,而非堅韌的光輝。
“苦難使人高尚”的迷思,實則是一種心理補償機制。個體在經歷巨大創傷后,為了賦予痛苦以意義,為了證明自己并非白白受苦,便傾向于將苦難崇高化、神圣化。
仿佛只要貼上“高尚”的標簽,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就瞬間有了價值,那被剝奪的尊嚴便能重新歸位。這是一種悲壯的自我安慰,一種對殘酷現實的美化包裝。
社會層面,這種迷思又為推卸責任提供了便利。當苦難被包裝成“必要的磨練”與“高尚的代價”,系統性的不公、結構性的壓迫,便能輕易隱身于“考驗”與“錘煉”的光環之后。
它要求個體默默承受,甚至感恩戴德,而回避了追問苦難根源、改變苦難土壤的責任。
若我們真相信苦難即美德,那么人間煉獄便成了道德殿堂。
毛姆的洞察力正在于其清醒的穿透力,而非絕望的宣告。他戳破的是“苦難自動帶來高尚”的虛妄泡沫,卻并未否定人超越苦難的潛能。
這份超越,不在于被動忍受,而在于主動選擇——在重壓之下,能否依然選擇不去怨恨?
這選擇是艱難的。它要求我們在不公的疼痛中,盡力避免讓怨毒腐蝕自己的心;在匱乏的焦灼里,盡力守護內心不被計較完全占據;在持續的緊繃下,盡力不讓敏感的神經變成傷人的尖刺。
這是在承認苦難的破壞力之后,選擇不被它完全定義和摧毀的尊嚴,不是苦難使人高尚,而是在直面苦難的深淵時,我們仍努力護住內心那一點不被黑暗吞沒的光亮。
這光亮并非苦難的贈禮,而是靈魂深處對自身的頑強守護與敬意。
真正的高尚,源于對苦難的清醒認知與超越姿態,而非苦難本身。
苦難本身沒有價值,它既不神圣也不必然帶來升華。在生活的重壓下,我們或許無法阻止靈魂的某些角落變得堅硬、敏感、甚至布滿裂痕。
但請記住,我們仍有選擇的權利:選擇不在傷痕中滋生怨恨,選擇在狹隘處依然努力望向更遠的地方。
毛姆的清醒之言,并非讓我們鄙視深陷苦難者;它是一面鏡子,映照出“苦難崇高論”的虛妄,也提醒我們:真正的光,是從不被苦難完全遮蔽的心中生出的。
真正的力量,是在泥濘中種花,而非感激泥濘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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