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6年的河西走廊,一支隊伍正頂著烈日艱難西行。與尋常軍隊不同的是,隊列最前方赫然抬著一口黑漆棺木,棺木旁的老者須發皆白,眼神卻比戈壁的烈日更灼人。
他就是64歲的左宗棠,正以"抬棺出征"的決絕,踏上收復新疆的征程。這一幕,后來成了晚清歷史上最悲壯的注腳——一個垂暮老者,用生命為抵押,為中國保住了166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相當于今天三個法國的面積。
彼時的中國,正處在"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漩渦中。東南沿海,列強的堅船利炮敲開了國門;西北內陸,英俄支持的阿古柏勢力占據新疆,沙俄更是直接出兵占領了伊犁。
朝堂之上,"海防"與"塞防"的爭論白熱化,李鴻章等人主張放棄新疆,"停撤之餉,即勻作海防之餉"。在他們看來,新疆是"千里曠地,無用之物",不如集中精力應對海上威脅。
左宗棠的奏折卻擲地有聲,重新疆,保蒙古,衛京師。在他眼中,新疆不是可有可無的荒漠,而是拱衛中原的戰略屏障。若新疆失守,蒙古危矣;蒙古不保,京師的北門便徹底洞開。
這位湖南漢子,以近乎執拗的堅持,說服了搖擺不定的清廷。可當他接過督辦新疆軍務的圣旨時,面對的卻是一副爛攤子——國庫空虛,軍餉奇缺,士兵裝備陳舊,甚至連糧食都要從千里之外轉運。
沒有軍餉,他就自己籌。拖著病體走訪各地商紳,以個人信譽擔保借款;沒有糧食,他就命人在河西走廊開荒屯田,"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古訓被他踐行到極致。
沒有先進武器,他就設立蘭州制造局,仿制西洋槍炮,甚至從德國購置了當時最先進的后膛炮。整整兩年,他像一位精密的工匠,打磨著這支即將遠征的軍隊。
1876年4月,左宗棠坐鎮肅州,命劉錦棠率主力西進。他定下"先北后南,緩進急戰"的戰略,先收復烏魯木齊等北疆要地,再揮師南下。
戰場之上,清軍的新式槍炮發揮了巨大威力,而阿古柏的軍隊則多是舊式裝備。可真正決定勝負的,是左宗棠那股"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當士兵們看到主帥的棺木緊隨大軍,人人感奮,"戰則必勝,攻則必克"。
僅用一年多時間,清軍便收復了除伊犁之外的新疆全境。阿古柏兵敗自殺,其勢力土崩瓦解。
可伊犁仍在沙俄手中,對方以"代為收復"為由,拒不歸還。左宗棠再次披掛上陣,不顧70歲高齡,率軍進駐哈密,形成武力威懾。
與此同時,他支持曾紀澤在談判桌上據理力爭。軟硬兼施之下,沙俄終于讓步,簽訂《中俄伊犁條約》,中國收回了伊犁九城及特克斯河流域的大部分領土。
1884年,清政府在新疆設立行省,任命劉錦棠為首任巡撫。這一舉措,徹底改變了新疆長期以來的藩屬體制,將其納入中央政府的直接管轄,為后世的邊疆穩定奠定了堅實基礎。
而此時的左宗棠,已油盡燈枯。同年11月,他在福州病逝,臨終前仍喃喃念著"新疆......海防......"
如今,當我們翻開中國地圖,看著那片占國土面積六分之一的廣袤土地,看著烏魯木齊的繁華、喀什的風情、伊犁的草原,不該忘記那個抬棺西征的老者。
左宗棠功在千秋。正如林則徐當年對他的評價:"東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屬。"
棺木早已化為塵土,但左公的精神,卻如天山雪松,永遠挺立在祖國的西北邊疆。那是一種"茍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禍福避趨之"的擔當,是一種"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的決絕。
這種精神,穿越百年風雨,至今仍在提醒著我們:國家的領土完整,從來不是靠妥協換來的,而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熱血與犧牲,硬氣與擔當。左公千古,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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