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學子】第36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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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屹視線】教育·人文·名家文摘

回顧傅國涌先生，一位布衣學者與良知之士

2025 年 7 月 7 日凌晨，傅國涌先生在杭州家中突發心臟病，猝然離世，享年59歲 。消息由其親友、兒子傅陽證實，于當日迅速在學界、文化界、教育界廣泛傳播。

在他朋友圈、公眾號、讀者群中，紛紛刷屏，告別文字、悼念文章如雪片般飛來，甚至形成一種“傅國涌現象”，民間自發悼念熱情空前，絡繹不絕 。

不少作者即使與先生從未謀面，也寫下悼文；閱讀量從數百瞬間飆升至數萬，也折射出他在公眾心中的位置 。

丁東等多年熟識者評價：“他在體制內幾乎沒有一丁點身份，用一支筆、一張嘴，做了太多事情”，而書寫他的人則稱：“這是一場漫天綻放的煙火，也是一片溫暖的暖陽，溫暖著他的家人” 。

獨立公共知識分子但又具廣泛影響、純粹和孤勇的傅國涌，其辭世引起的關注，既感傷也令人深思。

自山村走出的“學人”

傅國涌出生于浙江溫州樂清雁蕩山下的一個山村，童年時期生活貧瘠，物質匱乏、精神孤寂，母親托親戚購買舊報刊包梨子所用，他少年讀那些舊報紙和連環畫，被歷史與文字深深吸引，滋養了最初的“歷史興趣” 。

1978 年考入中學，少年時代開始沉迷讀書，后來進入溫州教育學院中文系就讀（1986 年入學）。

畢業后，曾在雁蕩山鄉村中學任教，教授語文和歷史，與青少年的接觸，為他日后投身兒童母語教育埋下伏筆 。

從 1999 年起，傅國涌正式轉入自由撰稿、獨立學者身份，筆耕不輟，在《書屋》《隨筆》《東方》《南方周末》《文匯讀書周報》等數十家報刊雜志發表文章超過一百多萬字，多篇文章被選入教材和選本，如《大學人文讀本》、年度最佳選集等 。

他以“布衣之身”，憑直覺、正氣與才華，構建起他的公共知識人形象。

① 治史風格，嚴謹而有人文溫度

傅國涌的歷史著作主要關注中國近現代 百年言論史、知識分子命運史、近代企業家傳統 等領域 。他的代表作包括：

《金庸傳》：以平視、不粉飾、不迎合的態度，重塑武俠小說巨匠的社會角色，與傳統傳記的“仰視”不同，贏得評價為“歷來質量最高的金庸傳記”之一 。

《百年尋夢》《葉公超傳》《追尋失去的傳統》《發現廿八都》《1949 年：中國知識分子的私人記錄》等書，均以個體日記、手稿、書信為基礎，將大歷史通過多聲部、私人視角呈現 他強調“寫史就是要用資料說話，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主張資料甄別嚴謹、多方參照，記錄歷史要真實、批判但不冷漠

他的文字兼具思想性、批判性、人文溫度，深受讀者、學界和文化界尊重。

② 公共評論與社會參與

除了學術寫作，傅國涌活躍于公共領域，成為重要媒體時評專欄作家，很多日報、新聞周刊約請其撰稿，就熱點新聞及時發聲 。

他常言“不其所是，鮮明其非其所非”，保持獨立、直白，回應社會大事時既有歷史深度，也有良知擔當。

他的書寫與言論，影響了廣泛讀者，也成為公共知識分子典范之一。

教育理想與實踐

2017 年，傅國涌回歸母語教育實踐，在杭州創辦了“國語書塾”，提出“以母語為中心”的人文教育理念 。

他設計了“與世界對話”兒童母語課程，倡導兒童在三年時間內接觸約 1000 位古今中外的作者與經典文本，涵蓋文學、藝術、哲學、科學等領域，通過閱讀培養視野與想象 他的教育理念核心包括：

教育不是軍備競賽，不是訓練“人上之人”，而是成全每一個具體的人 。

強調基礎教育的溫度與關懷，以“常人教育”為中心，讓每個學生成為他自己，而不是為考試而活 。

倡導教育與美感相遇，“若無對美的渴慕，教育是枯燥的”；教育要圍繞生活本身，讓學習成為生命狀態 。

在書塾中，學生家庭來自全國，追隨他教育理念的人絡繹不絕。其教育實踐成為近年來母語教育與人文教育領域的重要樣本。

傅國涌的思想鋒芒與溫度

“畢生的事業是讀書，著書還在其次。”

“寫史就是要用資料說話，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

“教育不是要培養一個集合名詞，而是要培養每一個具體的個人。”

“如果沒有對美的渴慕，教育是枯燥乏味的……教育應是活潑潑的，是關于生命、自由和幸福的。”

傅國涌的一生，雖未仕于體制、無博士頭銜，但以文字與思想，影響了無數讀者、學生、家長、同道。他的歷史寫作，銳利而不失溫情；他的公共評論，獨立而有深度；他的教育實踐，溫暖而開闊；他的文字，光照未來。

他離世前一日還在朋友圈宣傳再版的《尋找語文之美》 ，那個仍然熱愛表達、熱愛書寫的人，就這樣走了。人們悼念他，既是哀惜一個個體的早逝，也在哀惜一個時代“良知與歷史性書寫”的離去。

他的諸多著作仍在流通，他的教育理念仍可繼承。他說的許多話、寫的許多篇、教過的許多學生，將成為接力未來的人文力量。

“畢生的事業是讀書，著書還在其次。” 愿我們不忘讀書之心，繼續用書寫與思考回應時代。

“教育不是軍備競賽……要讓每個人成為他自己。” 愿人文學科仍為生命個體服務，而不是冷冰功利。

“寫史就是要用資料說話，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 愿歷史研究繼續恪守真誠與嚴謹。

傅國涌先生先生—— 愿你在雁蕩山腳的桂花樹下安息，你的文字與思想如那山中清風，久久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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