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譯主演的《以法之名》完結,人們又開始討論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么張譯作為主角,不是討論度最高的一個,他是不是再次陷入“主角不爆”的怪圈?
張譯主演的影視劇,幾乎每部都有很高的收視和討論度,為他贏得“扛劇王”的稱呼,但最近幾部,劇中的配角,甚至反派反而更出挑。《以法之名》開播后,人們在討論蔣欣、劉佳、董晴、徐梵溪、任重、馮嘉怡、田昊,在討論“誰在栽贓誰在陷害”,劉佳的“辦成鐵案”,以及徐梵溪的哭戲,覺得張譯在這部戲里沒有突破性表演。
其實,一部影視劇的主角,不論是正是邪,未必得是最出挑的,成熟的制作者在考慮主演的時候,最希望的是,TA能不能成為這部戲里,表演層面的“組織者”,能不能給這部戲的表演鋪設一個良好的氛圍。這個人,不論戲里戲外,一定要有一種托盤效應,能夠托住,也能夠承接。所以,《以法之名》這樣的故事,在籌備階段,人們想象中的主角,就一定是張譯,他能不能扛劇不重要,他能不能托戲才重要。
張譯過去出演的所有影視劇,不論制作者的初衷如何,也不論他的初衷如何,他一定會成為表演層面的“組織者”。在故事里,他往往扮演一個大團體或者小團體的靈魂人物,成為一段故事結構性的力量,安撫每一個人,啟動每一段故事,他自己的悲喜無人知曉,在故事之外,他也負責組織和調動,負責安撫每一個人。他是我們想象中的理想班長、理想連長,理想的刑偵隊長、尋親團長,他的職位未必要更高,但他的親和力,他的覆蓋力,卻是一個故事里最高的。從《士兵突擊》一直到《三大隊》。都是如此。
《以法之名》其實也是這樣,他扮演的洪亮,是一個團隊的核心,是案件調查的啟動者,是故事中人最愿意信任的人,是組織者,是托舉者,是覆蓋整個故事的人。但,《以法之名》里的洪亮,和張譯以往扮演的角色,幾乎有著根本性的不同,他出身農村,是全村唯一一個大學生,是典型的“鳳凰男”,卻一步步走入不屬于他的世界,走進一個奇境,去和他原本夠也夠不到的人打交道。
岳父和妻子,都被他稱為領導和同志,接他們的電話,他總有種接領導電話的不和諧感,沒有一絲親密,沒有一句廢話,語氣緊張而嚴肅,毫無家人面前的松弛。在家里,和他們相對,他也是正襟危坐,察言觀色,唯唯諾諾,站不敢站,坐不敢坐,面對孩子,也是滿臉堆笑,手按胸口表示激動感謝。在工作中,他更是這樣,一溜小跑,縮著一點肩膀,常常是微弱地表示一下肯定或者反對。讓我想起當年李雪健扮演的宋江帶來的鋪天蓋地的質疑,人們不能忍受宋江是這樣一個人,不能忍受他的嗓音、表情,說話時的謹小慎微。但不論是張譯扮演的洪亮,還是李雪健扮演的宋江,才是更符合中國人的現實生活邏輯的,只有這樣才能生存,只有這樣才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慢慢成為一個組織的粘合劑。
先看了評論,帶著懷疑去看張譯扮演的角色,卻覺得,這個角色令我驚嘆。《以法之名》是個不尋常的故事,看似懸疑,看似司法,但內里是官場,是人情,是不夠黑白鮮明的一切事物。不爽,不痛快,結局更是招來各種質疑,某某為什么不涉黑,某某為什么沒有抓。但也就是這點,讓它和同類的故事不大一樣。
張譯就更不尋常。我幾乎看過有張譯的每一部戲,但這一部里的張譯,是最不一樣的,依然是“組織者”,依然是靈魂人物,卻是一個中國式的“組織者”,是千瘡百孔里的現實英雄,是窩窩囊囊的底線堅持者,是每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人都心領神會的那種人,在千絲萬縷的隱形紅線中,慢慢把事辦了的那種人。《三大隊》里的隊長盡管受盡委屈,也沒有這個故事里這么窩囊,但這種窩囊,就是張譯演出的特異之處,能把這種灰調子演好,比把黑和白演好更難。
但他演得好,人們不意外,他就應該好,何況他是這種托舉性質的好,窩囊的好,于是他就不那么顯眼,配角則會因為幾個場景,幾句詞,因為反派身份,顯得格外出挑。但我想,他完全可以勝任配角,可以演好反派,可以出挑,但別的演員,卻未必能夠勝任這個組織者的身份,未必能夠甘于窩囊,甘于托舉。正是這種看不出來的好,才是真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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