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的時候,岳母站在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我。八年來,我第一次看到她眼中有些不舍。
"小王,要不...再考慮考慮?"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搖搖頭,拖著行李箱走出了這個住了八年的家。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曾經讓我小心翼翼的地方,此刻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眷戀。
2016年,我剛大學畢業就跟著女朋友小雨來到北京。那時我們都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以為只要有愛情就能戰勝一切。可現實很快就給了我們當頭一棒——房租。
"要不住我家吧,反正我爸媽那房子挺大的。"小雨看著我們租的地下室,皺著眉頭說。
我有些猶豫,住女朋友家里,這事聽起來就不太合適。但看著潮濕發霉的墻壁,想著每月三千的房租,還是點了頭。
第一次見岳父母,我緊張得手心冒汗。岳父是個退休教師,話不多,但眼神犀利。岳母是醫院護士長,說話直接,不留情面。
"小伙子,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岳母開門見山。
"我們還在考慮..."我結結巴巴地回答。
"考慮什么?住在我家,就得有個章法。"岳母的話讓我臉漲得通紅。
就這樣,我在別扭和不自在中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剛開始那幾年,我和小雨都拼命工作,想著早點攢夠錢搬出去。可北京的房價漲得比工資快多了,我們的存款永遠跟不上首付的增長速度。
岳母對我的態度也在悄悄變化。起初她還算客氣,后來越來越不客氣。
"小王,你看隔壁老張家的女婿,人家都買車了,你們呢?"
"小王,別老是點外賣,浪費錢。在家吃點剩菜就行了。"
"小王,你什么時候能讓我女兒過上好日子?"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里。我開始在家里變得越來越沉默,回家就躲在房間里。小雨也開始抱怨我不夠上進,說我沒有男人的擔當。
最讓我難受的是,我在這個家里永遠是個外人。吃飯時,岳父岳母和小雨聊天,我只能在旁邊默默聽著。有時候聊到高興處,他們會突然想起我的存在,然后尷尬地停下話題。
2020年疫情期間,我被公司裁員了。那天晚上,岳母的臉色比窗外的天空還要陰沉。
"小王,你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女兒不能跟著你受罪。"
小雨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說話。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眾叛親離。
2023年,我們最終還是離婚了。
說不上是誰的錯,可能是現實太殘酷,也可能是我們都不夠堅強。八年的感情,最后敗給了一套房子和一張戶口本。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這個家里留下的痕跡少得可憐。幾件衣服、一臺筆記本電腦、還有幾本書,就是我全部的家當。
"小王,"岳父送我到門口,"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我們家小雨,她需要的安全感,你給不了。"
我點點頭,沒有反駁。確實,我給不了。
回到老家山東的那個晚上,我媽做了一桌子菜。她什么都沒問,只是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那一刻,我眼淚就下來了。
"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沒想到,回到老家后,我的生活真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縣里正在搞鄉村振興,急需懂互聯網的年輕人。我的北漂經歷反而成了優勢,很快就被聘為縣文旅局的副局長。
工作上手很快,我把在北京學到的新媒體運營、直播帶貨這些技能都用上了。半年時間,我們縣的旅游收入翻了一番。
更意想不到的是,我遇到了現在的妻子小楊。她是縣醫院的醫生,溫柔善良,關鍵是她看我的眼神里有我在北京從未見過的光芒——那是欣賞和認可。
去年我們結婚了,今年孩子也出生了。我在縣里買了一套120平的房子,有車有房,生活穩定。
前段時間,小雨給我發微信:"聽說你在老家混得不錯?"
我看著這條消息,想起了很多往事。北京的地鐵站、深夜的加班、岳母的白眼、還有那個潮濕的地下室。
"還行吧,"我回復道,"過得挺好的。"
其實我想說的是,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以為的失敗,可能是另一種成功的開始。只是有些話,沒必要說出來。
現在的我,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路,走錯了可以重新選擇;有些人,不適合就要學會放手。而家,永遠是你最后的港灣。
午后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我的辦公桌上,我看著手機里兒子的照片,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這樣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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