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仕開

青楓嶺有條小道，一頭通向青楓村，另一頭通向別村。嶺上有間房子，原是先前守山人搭建的茅草房，郝大爺接替守山后，把房子修建成磚瓦房。由于他無妻無子，此處就成了他長期居住地。

木頭不值錢后山不用守了，郝大爺就把心思撲在捕捉野味上，比如野兔、麂子、山羊等動物，以補貼家用。

這天晚上，郝大爺下完夾子，正要上床休息，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是位姑娘。

姑娘操著普通話，火急火燎地說：“大爺，救救我，救救我……”

聽說村里人左瘸子經人牽線，跑到貴州花了幾萬塊彩禮錢，前天帶回一個姑娘做老婆，那姑娘莫非是她?

救她，那左瘸子花的幾萬塊彩禮錢就打了水漂；不救，青楓嶺地勢陡峭，她反悔了卻地不熟，難以逃脫。正猶豫間，姑娘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撲簌簌而下。

郝大爺走出門外，朝青楓村方向瞧去，只見好幾束電光朝這里逼進。看著姑娘可憐巴巴的樣子，他心頭一軟，忙移開裝著雜物的大木桶，讓姑娘鉆進下面的地窖里，然后又把木桶恢復原位。

“郝大爺，你看到一個年輕女子從這里跑過嗎？”

“沒、沒……”還沒來及關門，追趕隊伍就來到郝大爺門口了，郝大爺嘴上應付著，內心卻慌張萬分。為了掩飾心虛，他加入追趕隊伍，并催促隊伍向前追去。

等他回來，可沒有姑娘的身影了。原來，等追趕隊伍離開后，她就立即頂開木桶逃離了。

“走了就走了。”他沒多想，就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他出去收夾子，發現一處下夾子的草叢里躺著一個人，湊近一看，正是昨晚的姑娘。

姑娘被夾子夾著了。她無法打開深深嵌在腳骨上的鐵夾子。

郝大爺責問：“我把你藏起來，你干嘛還要逃走？”

姑娘抱歉地說：“我怕你臨時變卦，所以……”

郝大爺聽后心里很不爽，他幫她打開夾子，心想再也不管不顧她了。正要離開時，姑娘猛地豎起身子撲了過來，雙手緊緊抱住他的大腿說：“大爺，你好事做到底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一定會報的。”

她的腳傷得不輕，如果不施救，她無法離開山里。郝大爺再生憐憫，背起她，回到屋里。

郝大爺看她模樣俊俏，心里琢磨著左瘸子配不上她，腦子忽然一閃：我外甥樣貌不錯，跟她挺般配的。就說：“我有一外甥，今年三十歲，還沒成家。他人長得不錯，家境也好。如果你喜歡他，我想讓你嫁給他；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勉強。”

姑娘點頭應允。

幾天后，郝大爺的外甥來了。兩人一見鐘情，有說不完的知心話。郝大爺由衷感到欣慰。

姑娘親蜜地喊他舅舅，很少有人問津的小屋里彌漫起溫馨的氣息。

在郝大爺細心護理下，姑娘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能出去轉轉了，他打算讓外甥過來接走她。如果兩人成婚后，左瘸子知道了來鬧事，就讓外甥把左瘸子花的幾萬塊彩禮錢退還他。

這天晚上，刮起了獵獵山風，根據經驗，獵物會聞風而動，郝大爺就早早出去下夾子了。他下完夾子，心里松下氣，回到屋里，卻不見姑娘了，就連藏在枕頭里省吃儉用省下的兩千塊錢也不見了。

郝大爺無疾而終，人們萬分不解。村里人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他寫下的遺言。遺言說：他救了騙婚女，愧對左瘸子，也愧對自己，是自己天天活在自咎里，感到莫大痛苦，吃安眠藥了卻了殘生……

（本文系水緣微小說（ID：sy_wxs）原創首發，作者：余仕開）

作者簡介：余仕開，江西上饒市廣豐區人，愛好文學和音樂，閑時寫作自娛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