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東

日前，有日媒援引多名消息人士的話報道稱，中朝就重啟運行平壤至北京客運班列達成協議；據說是8月份開始恢復運行。隨后，有韓媒報道了朝鮮國家旅游總局（或譯為觀光總局，以下簡稱“朝鮮旅總”）官網發布相關國際列車和國際航班時刻表的消息（下圖）。

于是，輿論紛紛，引發關注。連日來，有不少朋友讓我們說說這事兒。我們其實不想討論這件事情，因為它不太靠譜兒，但問的人多了，也只好說說。

那家大牌日媒的報道，信源是“多名消息人士”。所謂“消息人士”者，人人都可以是，反正是匿名信源，誰都敢說事兒，而且說了就說了——若是事情按他說的發生，那他就很牛掰；若是事情沒按他說的發生，一切責任在朝方，反正朝鮮臨時變卦是常態。這種兩頭兒堵的買賣，贏家永遠是“消息人士”和援引他們做信源的媒體，橫豎都沒錯，只是忽悠了廣大受眾。

一個消息出來，我們通常要做的第一個動作是“溯源”，去看看消息的原始形態。然后根據我們多年觀察朝鮮、了解朝鮮的經驗，依據常識和朝鮮慣例去做分析判斷，而不是媒體說什么我們就照單全收去信它。古人云，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是之謂也。

朝鮮旅總的官網上的確存在上述兩個時刻表，但它們在官網首頁的最下方，歸在“旅游信息”中，與聯絡方式、醫療信息、市內交通、國際時間對照、朝鮮節日介紹等等常規信息放在一起（下圖）。

這種做法，并非公告或報道，只是提供一般性服務，告訴國內外游客“我們有”。具體到國際列車和航班上，也就是給你個時刻表，告訴你“如果要來朝鮮，可以這樣選擇出行方式”。韓媒在報道中對朝鮮旅總只發布時刻表、沒有發布恢復運行時間頗有疑惑，其實就是樹林子里放風箏，被這是“一般性服務”還是“發布列車、航班恢復運行消息”的差別繞住了。

朝鮮旅總可不可以發布國際列車和航班時刻表？當然可以，但問題是這些信息從哪兒來。在我看來，朝鮮旅總此次發布的時刻表，實際上是之前存在、目前需要重啟或正常化運營的那些。朝鮮旅總發布的時刻表里沒有重啟或恢復運營的時間，也只說明這些列車和航班“我們有”，但何時運行“不知道”。換句話說，朝鮮旅總也只是做了他們應該做的工作，畢竟旅總官網總不能沒有這些旅游要素。

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朝鮮旅總管不了鐵道省和國家航空總局，無法單獨決定國際列車和航班的運營。也就是說，朝鮮旅總是上述兩份時刻表的使用者，跟你我沒有什么不同，就像我們出門兒坐高鐵或飛機只能按鐵路和航司的運營表買票一樣，至于那趟車或飛機運營與否，我們說了不算。

朝鮮旅總發布國際列車和航班時刻表，這件事情本身沒問題，也沒什么可挑剔的。但這些列車和航班能否運營，它卻說了不算，即便是朝鮮鐵道省和國家航空總局、高麗航空也說了不算。簡單講，重啟或恢復國際列車和航班的運營，是一項系統工程，首先需要元帥首肯，然后由某個部門比如外務省牽頭，經鐵道、航空、旅游、海關、邊防等相關多個部門協調一致，并與對方國家達成協議后，方可實施。在這個過程中，只要有一個部門沒通過，那這事兒就進行不下去。而在國際列車和航班重啟或恢復這件事情中，朝鮮旅總是沒有多少話語權的，正如前面所說，朝鮮旅總只是那兩張時刻表的使用者，而非制定者。從根本上說，朝鮮旅總發布的時刻表沒有什么實際意義，所以，各位沒有必要著急做出行計劃。實在忍不住，去看看我國的時刻表，看有沒有朝鮮旅總列出的那些列車和航班。

順便提一句，朝鮮旅總7月15日發布了一條信息，稱元山葛麻海岸旅游區暫停接待外國游客（上圖紅線標注處）。這大致意味著，在首個俄國旅游團（十幾個人）到訪元山葛麻之后，現在就連俄國人也去不了了。這樣結合起來看，時刻表什么的也就成了浮云。

有趣的是，在俄媒報道元山葛麻海岸旅游區人跡罕至、朝鮮有“扮演游客”之嫌的消息之后，俄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公開夸贊了元山葛麻海岸旅游區；隨后，朝中社7月16日對外發布了《元山葛麻海岸旅游區游客爆棚，旅游熱潮日趨升溫》的報道，并配發了43張照片和KCTV的視頻報道（視頻見文尾）。與朝鮮旅總7.15“暫停接待外國游客”消息聯系起來看，還是蠻有意思的。不過，在朝媒發布這43張照片中，有多位朝鮮大媽大姐以及小伙兒重復出現，粗粗一看，就發現至少10張；放在下面，大家可以一起來找找看，考考自己的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