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起身,去了陳總身邊,彎身給對方倒了一杯酒。
陳總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轉,抬手就要覆到她腰上,卻被她用酒杯躲開,“陳總,敬你。”
陳總臉色訕訕的,也不好再繼續,把酒水喝干凈了。
溫瓷退回趙毅身邊,又變成了那副乖巧的姿態。
中年男人們總算步入正題,開始聊今晚的正事兒。
聊完后,有人說:“我剛在一樓大廳見到裴寂了,那氣場可真強啊,裴家是不是打算讓這個二兒子當繼承人?裴大公子就愿意?”
真正的豪門,這些兄弟之間的爭斗可厲害的很。
“裴大公子溫潤優雅,跟草根里混出來的裴寂氣質都不一樣,裴寂手段狠,裴家其他人也怕他,我聽說大公子挺縱容這個弟弟的,就是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真心的。”
“呵呵,豪門內這些彎彎繞繞,我們小老百姓怎么清楚,我給裴寂遞名片,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那是你討好錯了人,以前我在宴會上見過他,當時夸了他身邊的秦小姐兩句,他就把名片接了。”
趙毅今年三十九歲,聞言看向溫瓷,眼底有些同情。
溫瓷早就習慣了,安靜的聽著。
“裴寂對秦薇是真好,這幾年的宴會,走到哪兒都把人帶著,聽說當年差點兒就跟秦薇結婚了,結果被個不入流的女人下藥。”
“說起這個,好像沒人見過他家里那位長什么樣子吧?”
大家開始放肆猜測裴寂跟家里那位的關系,會不會十分厭惡,或者甚至已經將這個上不得臺面的賤女人挫骨揚灰。
趙毅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聲輕笑,“這個事兒,溫助理最清楚了,不如溫助理說說,裴寂有沒有把人挫骨揚灰。”
溫瓷的睫毛顫了一下,視線在現場這幾張八卦的臉上掃過,輕聲道:“這是個法制的社會。”
幾人瞬間笑了出來,都說她幽默。
趙毅也跟著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混過裴氏高層的人,跟現場這幾人不一樣。
溫瓷也跟著笑了笑,然后借口去洗手間。
她站在女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臉色蒼白的自己,額頭還是一陣陣的暈眩,有些想吐。
她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出去的時候,看到了靠在旁邊的裴寂。
五層都是普通包廂,他怎么會下來?
但對溫瓷來說,重要的不是這個。
“裴寂。”
她喊了一聲,問道:“你不是在外面出差么?那你明天有空了嗎?”
他的視線在她的臉頰上轉了轉,“明天周末,民政局沒人上班,你這腦子,好像也就適合在家里當全職太太。”
溫瓷習慣了他的挖苦,沒什么情緒,看向趙毅所在的包廂,“那我周一聯系程淮。”
她以前倒是經常給他打電話,但他一直都不接,后來她就習慣給程淮打電話了。
裴寂冷嗤,“隨你。”
溫瓷沒再說其他的,抬腳就要回剛剛的包廂,卻聽到他說:“在家里當全職太太,還不比在這里被一群中年油膩男人說三道四強么?溫瓷,我記得你以前心氣不是挺高的。”
結婚三年,他回家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她所有的心氣,早就在抑郁癥里耗光了。
這幾年她用了很多辦法,才讓自己好起來。
“裴寂,我覺得在這里比在你身邊有尊嚴。”
裴寂周身的氣息一冷,眼底的情緒變得很恐怖。
他幾乎是快步走近,一把拽過她的手腕,“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溫瓷的下巴被他掐得很疼,嘴角抿了一下,溫淡的看著他。
裴寂的眼底危險詭譎,漆黑如夜。
幾秒后,他才緩緩撤開手,將手輕松的插 進褲兜里,“那你繼續陪著這群人吧,別回來找我了。溫瓷,我們早就該分開了。”
“我知道。”
溫瓷認真的點頭,笑了笑,“我不會回來找你的。”
但是好多年前,她明明抓住他的手,說不管他在哪兒,她一定能找到他。
裴寂沒再看她,大踏步的離開。
溫瓷不會自戀的認為他來這一層是為了看她,她推開包廂的門,走了進去。
趙毅已經跟人聊得差不多了,起身要離開。
陳總跟他使了使眼色,剛剛溫瓷離開的時候,陳總跟趙毅建議,讓她送他回家。
至于這安的什么心思,在場的人都懂。
這群人都被家里管得嚴,明面上的助理不敢選擇女性,但都會在外面包女人。
可不管什么女人,都沒有溫瓷漂亮。
這要是能睡一晚,快活似神仙。
趙毅推了溫瓷一把,但沒有把人真的推到陳總那邊去,“溫助理,看你把陳總勾成什么樣子了。”
溫瓷自然的接話,“是我的不對,改天我請陳總喝酒,陳總方便給張名片嗎?”
陳總心滿意足的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
溫瓷小心翼翼的接過,這副姿態又讓陳總舒坦了許多,當下就答應了跟趙毅的合作。
趙毅馬上就拿出準備好的合同,遞給溫瓷。
溫瓷不知所措,陳總不想看到美人被為難,馬上就在合同上簽了字,還拍了拍溫瓷的肩膀。
“溫助理啊,記得給我打電話,你們年輕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溫瓷笑著,“一定,一定。”
幾人這會兒已經來到了酒店大廳,恰好另一個電梯里出來的就是裴寂等人。
裴寂的身邊還站著他的兩個好兄弟,一個是林晝,是個醫生,還有一個是簫墨川。
不管是誰,全都不待見她。
這幾年她在家里,沒有出席過一場宴會。
她沒有過去打招呼,倒是林晝看到她了,緩緩一挑眉,“這不是溫瓷么?”
那邊的人瞬間都看了過來,而此刻陳總的手還放在溫瓷的肩膀上,明顯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揩油。
陳總這會兒也注意到裴寂等人了,姿態瞬間變了,連忙小跑著過去。
“裴總,蕭總,久仰大名啊。裴總,您還記得我么?以前我給您遞過名片。”
他低頭哈腰的,恨不得跪下去舔那兩人的鞋。
裴寂的視線拉遠,落在溫瓷身上。
溫瓷沒看他,正在跟趙毅說著什么。
趙毅快四十了,保養的還不錯,笑意盈盈的對上裴寂的視線。
溫瓷站在旁邊,臉上沒什么情緒。
裴寂有些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好像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上一次見她笑得很有靈氣,還是很多年前。
他的喉結無聲滾動,視線落在陳總身上。
“滾。”
陳總的臉色瞬間白了,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這位,嚇得不敢動。
裴寂大踏步的離開,沒再去看溫瓷一眼。
陳總愣在原地,等人都走得沒了影子,才感覺自己的后背一片汗水,他覺得很丟臉,接下來也沒再跟趙毅說什么,馬上就找借口離開,看著更像是落荒而逃。
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離開。
溫瓷給趙毅開車門。
趙毅坐進去后,拿過那份合同看了看,“你今晚做得還不錯,還以為你會當場甩臉子呢。”
他說的是陳總的事兒,誰都看得出來,陳總想睡她。
換做以前,溫瓷是真的受不了。
可她現在要生存,就得忍受這些,因為她的專業幫不了她什么。
“趙總監,我現在很缺錢。”
趙毅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將背往后靠,“你跟裴寂怎么回事兒?”
白癡都看得出來,裴寂對她不一樣。
“離了。”
“嚯,大新聞,當初我酒后差點兒親到你,被他打斷三根肋骨,還被裴氏辭退,你知道我那時候在裴氏站得有多高么?辭退我,他壓力很大。”
畢竟當時他在跟自己大哥較真呢。
溫瓷踩了油門,臉上的表情很淡,“那肯定不是因為我。”
趙毅能混到裴氏高層,也不是傻子,至少這些形勢是看得明白的,第一次的教訓就已經夠了,真要再把手伸向溫瓷,他可不敢,裴寂就跟瘋狗似的,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閉著眼睛,報了自己家的住址,“每天早上六點半去我家接我,所有行程安排都給我過目一遍,剛剛你做得不錯,今天面試的時候你就該知道,這個崗位說白了就是出賣色相,所以對專業能力沒那么強的要求,至于你會不會被人占便宜,那得看你自己的能耐。”
她對付陳總的那幾招就很聰明,男人有時候接受了幾句吹捧,就誤以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英雄主義爆棚,所以看到她被合同的事兒為難,陳總才會毫不猶豫地簽下。
四十分鐘后,汽車在趙毅的家門口停下,他抓過旁邊的合同就下去,“這輛車是我的代步車之一,不來接我的時間,你偶爾可以用,油錢記得報銷就行。”
平心而論,趙毅這人公私分明,還不錯。
溫瓷點頭,等趙毅進去了,她才開車離開。
姐姐溫以柔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
“小瓷,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來?”
還不等溫瓷回答,那邊就傳來姐夫陳佑的聲音,“你管她做什么?她現在是被人家掃地出門,我都打聽清楚了,裴總身邊有人了,你這妹妹可真沒本事,跟他那么多年,居然連套房子都沒薅著。”
溫以柔的語氣瞬間變得尷尬,“小瓷,你姐夫是今天在公司受氣了,心情不好,你別介意。”
溫瓷這會兒將車開到了溫以柔的小區外面,去敲了門。
來開門的就是溫以柔,看到她臉色這么難看,連忙關切的問,“是生病了么?你昨晚才淋了雨。”
“姐,我來拿我的行李,我打算去外面租個房子。”
“好端端的,租什么房子,這邊房租很貴,你手里不是沒錢么?”
今天公司提前給了她一萬塊,她今晚先去酒店應付一下,然后找找可以住的房子。
溫以柔還想再勸,后面傳來陳佑巨大的關門聲,“不是跟你說了,媽馬上就過來,家里哪里有多余的房間。”
溫以柔在家里的地位本就不高,這會兒局促的拉著溫瓷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溫瓷笑了笑,進去把自己的箱子拿了出來。
她昨晚來的時候,就帶了這么一個小箱子。
溫以柔一路送她到樓下,腳步沉重,“小瓷,你跟裴寂沒得談了么?”
溫瓷將箱子放進后備箱,點頭,“該談的都談好了,姐夫說過幾天帶你去醫院檢查,是檢查什么?”
溫以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失落,“備孕兩年了,還是沒懷上,想去檢查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婆婆把孩子看得很重,溫以柔現在二十九了,這個年齡備受爭議,再不懷,過幾年就晚了。
“小瓷,要是你和裴寂有個孩子就好了,現在也不至于這樣。”
溫瓷扯了扯嘴角,她跟裴寂都好幾年沒做了,又怎么會懷孩子。
他厭惡碰她。
“姐,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溫瓷上車,從反光鏡里看到溫以柔站在原地沒上去,突然有些難過。
想起當初他們從村里逃出來的時候,她十一歲,溫以柔十四歲。
帝都的鋼筋水泥壓得人喘不過氣,努力這么多年,也不過是變成了蕓蕓眾生里掙扎求生的那群人。
她剛開出去十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裴家老夫人打來的電話。
“小瓷,你這孩子,這么晚了怎么還不回來,我都在你家等你好一會兒了,裴寂那小子都回來了。”
溫瓷指尖一顫,裴家老夫人對她極好,是裴家對她最好的人。
當年裴家愿意認她當干女兒,確實是為了堵住眾人之口,只有老夫人那個時候就希望她和裴寂結婚。
而且老夫人身體不太好,這幾年一直都在吃藥,醫生說受不得刺激。
為此她還特意學了按摩,有空就去老宅按摩。
溫瓷只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老夫人明顯的意識到不對勁兒,沉著臉看向旁邊坐著在批閱合同的裴寂,“是不是你又跟小瓷吵架了?你這狗脾氣就不能改一改?你個不肖子孫,你要是真敢像外面傳的那樣跟那個秦薇出軌,我打斷你的腿,咳咳咳.......”
老夫人情緒有些激動。
裴寂擰眉,“你老悠著點兒,我跟秦薇沒什么。”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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