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白的散文《人民是我心中的天》以退伍軍人的身份敘事,在個人記憶與集體情感的共振中,完成了一次從軍營到民間、從迷茫到救贖的精神跋涉。這篇發表于2023年的作品,既是一篇音樂創作手記,更是一部退伍軍人的心靈史,它通過"一首歌"的誕生過程,揭示了藝術創作與生命體驗之間深刻的內在聯系。
一、兩個世界的撕裂與縫合
散文開篇即呈現尖銳的身份困境:"社會和部隊完全就是兩個世界"。這種撕裂感通過一系列對比細節生動展現:部隊里的"較真"遭遇社會的"圓滑",軍事行動的絕對服從對比商業創作的妥協逢迎。作者用"當兵當'傻'了"的自嘲,道出了退伍軍人普遍面臨的文化適應難題。這種困境實則是價值系統的沖突——軍隊的集體主義倫理與市場的個人主義邏輯之間的不可通約性。
轉折出現在疫情這一特殊時刻。當全國陷入恐慌,"搶購大米"的場景觸發了作者的軍人本能,"愧對人民"的愧疚感成為縫合兩個世界的心理紐帶。這種情感反應揭示了軍人身份的核心特質:即便脫下軍裝,"服務人民"的倫理編碼依然深植骨髓。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干所稱的"集體意識",在此得到了鮮活的印證。
二、音樂作為救贖儀式
文中描述的歌曲創作過程具有現象學意義上的儀式感。深夜工作室里"抱著吉他一陣瞎彈瞎唱"的場景,構成了一個神圣的創作時空。在這個封閉空間內,記憶碎片(戰友的話、老阿媽的盒飯、退伍后的掙扎)通過音樂語言獲得重組與升華。美國音樂治療學家肯尼迪曾指出,音樂具有整合破碎自我的功能,這在作者的創作體驗中得到完美詮釋——當"淚流滿面"地完成歌曲時,分裂的軍人與平民身份在藝術中達成了和解。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創作過程中的三重轉化:將軍事記憶("口號'服務人民'")轉化為藝術符號,將個人愧疚("沒有能力捐錢捐物")轉化為集體情感,將被動接受("給房東打工")轉化為主動創造。這種轉化使歌曲超越了簡單的宣傳功能,成為存在困境的美學解決方案。
三、"人民"概念的肉身化
"人民"這個抽象的政治概念,在散文中獲得了具體的肉身。白族老阿媽的"熱乎乎的盒飯",路邊送別的"成千上萬人民群眾",甚至包括要求創作感想的"網友們",共同構成了"人民"的情感具象。這種書寫策略打破了宏大敘事的空洞性,使政治倫理回歸到人與人之間的具體關系。俄國文藝理論家巴赫金所說的"對話性"在此顯現——作者與人民的聯系,始終建立在"盒飯"、"電話"、"短視頻"等具身化交往中。
歌曲《人民是我心中的天》的傳播奇跡("97萬+"觀看量)恰是這種肉身化關系的反向證明:當藝術真正植根于共同體的情感結構時,就會引發病毒式傳播。德國接受美學家伊瑟爾會將其視為"隱含讀者"與真實讀者的完美重合——作者心中的"人民"與實際的受眾群體產生了精確對應。
四、退伍軍人的文化適應范式
這篇散文無意中提供了一份退伍軍人的文化適應指南。作者通過三個階段完成身份轉換:初期的不適與抵抗("成立工作室")、中期的價值沖突("商業掛鉤的創作")、最終的藝術救贖(歌曲創作)。這個過程揭示了一條可能的和解路徑:不是抹去軍人印記去迎合社會,而是將軍旅價值轉化為新的創造性能量。
美國心理學家埃里克森認為,身份認同危機往往通過"生成性"(generativity)得以解決。易白的經歷印證了這一點——他將軍事倫理轉化為藝術創作,既保留了軍人核心價值,又找到了民間社會的表達方式。這種"創造性適應"模式,對數量龐大的中國退伍軍人群體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結語:榮光的延續
《人民是我心中的天》最終展現的,是軍人榮光在平民生活中的延續方式。當作者寫道"對于一個老兵而言,人民就是心中的天"時,他不僅完成了個體的精神返鄉,更重塑了"退伍不褪色"的當代詮釋。在這個價值多元的時代,這篇散文提醒我們:最動人的主旋律,永遠誕生于個人命運與集體記憶的交匯處;最有力的藝術創造,必然植根于創作者對人民最質樸的情感之中。
正如那首意外走紅的歌曲所證明的:當藝術創作成為生命的必然需求而非功利選擇時,它就能穿越時空,在無數心靈中激起回響。這或許就是易白這篇散文給予我們最珍貴的啟示——在商業邏輯泛濫的今天,真誠依然是連接創作者與人民的最短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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