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2025年7月22日，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十二個節氣“大暑”。炎炎夏日是享受清冽瓜果的絕佳時刻，這一切都離不開吳明珠，她讓14億中國人實現“西瓜自由”。

吳明珠，我國著名瓜類育種專家，新疆甜瓜品質改良的創始人和奠基者，中國工程院院士。她建立了甜瓜育種和無土栽培的技術創新體系，被譽為“西部瓜王”。

最近，“你可能不認識我，但你肯定看過......”的句式席卷網絡，炸出了各行各業的高手，而一位老奶奶的出現，結束了這場比賽。楊曉寒以相同的句式：“你可能不認識我奶奶，但你肯定吃過我奶奶培育的瓜”，介紹了“西瓜奶奶”吳明珠，她之于瓜，好比袁隆平之于雜交水稻。

去年的這個時候，94歲高齡的吳明珠再次回到吐魯番——她將青春和熱情獻給的這片土地，但此時她已經患上了阿茲海默癥，什么也記不得了。當地民眾將切好的甜瓜送到她眼前時，這位幾乎忘記一切的老人臉上綻放出熟悉的笑容。她還記得的事，都與瓜有關：“我最喜歡8424（西瓜品種），是我的拿手好戲。”

到新疆去，到廣闊天地去

吳明珠出生于湖北武漢一個教育世家，祖父吳德亮是《植物學大辭典》的重要編纂者，表兄吳明復是新中國培養的火箭專家。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下，吳明珠從小成績優異，立志要成為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她成為西南農學院成立之后招收的第一批大學生，學的是園藝系果蔬專業，和她同一批進入西南農學院的，還有后來成為“世界雜交水稻之父”的袁隆平。和袁隆平睡上下鋪的楊其祐，后來成為吳明珠的丈夫。

作為新中國第一批大學生，吳明珠有著大好前程，她被分配到西南農林局，接著選送到北京中央機關任職。但這些步步高升的選項，吳明珠都不想要。她想到新疆去，因為那里是瓜果之鄉，那才是她這樣果蔬專業的人才真正能施展拳腳的土地。

吳明珠曾多次提出想去新疆的請求，終于在1955年得償所愿。這一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成立，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刻，25歲的吳明珠抓住機會，一路向北，建設祖國邊疆。

青年時代的吳明珠

來源 | 西南大學科學技術發展研究院官網

去到烏魯木齊還不夠，為了便于收集瓜種資源，吳明珠決定去到吐魯番的鄯善縣農技站。《西游記》里的火焰山就在吐魯番，這里夏季氣溫超過40攝氏度是常有的事，對人類來說并不宜居，卻特別適宜瓜果生長。

就是在這里，吳明珠收集瓜種資源，系統選育，提純了紅心脆、香梨黃、小青皮等一大批吐魯番最為出名的甜瓜、西瓜名優品種，由她培育的甜瓜種植面積曾覆蓋新疆瓜產區的80%。

而這吳明珠還不滿足，因為每年瓜種適合育種的時間只有數月，她決定當一個“追太陽的人”，去到另一個種瓜之地——海南。夏天在新疆，冬天去海南，每年搞三季育種，這便是“南繁北育”。

丈量火焰山，種出甘甜來

吳明珠在吐魯番實地走訪中發現，這里的甜瓜尤其好吃，只可惜當地缺乏育種技術，大部分品種品質不穩定，有些甚至瀕臨滅絕。為了收集種質資源，吳明珠和同事花了三年時間，頂著風沙烈日，走遍了當地300多個生產隊，一個瓜地一個瓜地地調查，收集了100多份資料，整理成44個品種，成為后來育種的基本材料。

哪兒有好品種，她就往哪兒趕，聽說迪坎爾村有一種品質很好的哈密瓜，吳明珠和一個同事便穿過戈壁去尋找。夏日的火焰山寸草不生，《西游記》中要三借芭蕉扇才能翻越的地方，她用肉身丈量，晚上怕碰到狼，便在廢棄的窯洞旁歇息，整整走了三天，才找到當地人口中的品種“阿衣斯汗可可奇”。

吳明珠在田間工作

來源 | 新疆農業科學院哈密瓜研究中心

在這里，吳明珠習慣了吃馕，愛上了騎馬，學會了不少維吾爾語，為方便與瓜農交流，當地鄉親給她起了一個美麗的名字——阿依木汗（月亮姑娘），夸她“意志像鋼鐵那樣堅強，干活像公雞羽毛那樣漂亮”。

白天下瓜地，晚上點燈研讀資料。她先后用了上萬根蠟燭，整理哈密瓜資料500多萬字。

吳明珠（右二）在瓜地里

來源 | 新疆農業科學院哈密瓜研究中心

吳明珠的育種事業贏得當地鄉親支持，她和瓜農同吃同住，“當時哪有什么科研經費，用的是老鄉的地、老鄉的種子、老鄉的肥料，全靠老鄉支持”，鄉親們也發現跟著吳明珠種瓜，瓜又大又甜，產量越來越高。

通過采用多親復合雜交、回交及輻射育種等技術，吳明珠創造了一批新的種質資源，比如“皇后”甜瓜、“火州一號”西瓜等，這些新品種抗病性、適應性、果實品質、耐運性等均有大幅提升，帶動了瓜農增收。

家人是最大的遺憾

吳明珠的丈夫楊其祐放棄留京的機會，跟隨她去到新疆。這里不是他最好的發展天地，吳明珠知道，丈夫是為她而來。楊其祐精通英文、俄文，他會翻譯學術刊物中有關瓜果種植的資料輔助吳明珠工作。

然而飲食長期缺乏營養和工作不規律，一點點侵蝕著楊其祐的身體，他因為嚴重胃病臥床不起。生命的最后階段，當吳明珠科研取得新突破時，病床上的楊其祐還會艱難地伸出三個手指，笑瞇瞇祝賀吳明珠獲得“三連冠”——新培育的三個甜瓜品種：皇后、芙蓉、郁金。

楊其祐、吳明珠夫婦

來源 | 西南大學科學技術發展研究院官網

吳明珠把丈夫的病歸罪于自己，很長一段時間處在悔恨之中，她忍不住問：“老楊，你為了我到新疆，沒能發揮你的專長，不后悔嗎？”楊其祐平靜地笑笑：“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業，我無怨無悔。”他最終因胃癌去世，時年57歲。

吳明珠曾說：“我的人生就是想多結幾個瓜，把瓜的甘甜獻給人民。”

如今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西瓜生產國和消費國，全球每收獲10個西瓜，就有7個產自中國。我們今天能實現“吃瓜自由”，離不開這位“瓜奶奶”——吳明珠。

參考文獻：

[1]“西部瓜王”吳明珠[N].農民日報,2024-08-20.

[2]把瓜的甘甜獻給人民——記中國工程院院士、西甜瓜育種專家吳明珠[N].新疆日報,2019-03-25.

[3]中國人實現“吃瓜自由”得感謝這位奶奶[OL].新華網,2021-08-04.

中國科學家博物館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