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經不起對比,演技也是。
聰明冷血,精致利己,常常泰山壓頂也面不改色,游離在情與法的邊緣,徘徊在黑與白的交界線,他步步為營的同時也步步沉淪,戴著鐐銬跳舞,任由魔鬼的操縱,他飾演的盧少驊總是有一股風雨欲來花滿樓的平靜瘋感。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全然不顧身邊人一次次以死亡的勸誡,他在一次次擊穿底線,一次次走上不歸路,一次次釋放內心的野獸,一次次稀釋自己的人性中,早已變得欲罷不能。
令盧少驊上癮的不是毒,是權利在手、唯我獨尊的掌控感,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快感和刺激感,是欲望不斷被滿足的極致墮落感。
秦昊演出了極致的高智感和冷血感,對所有人所有事都能面無表情進行游刃有余的擺布與拿捏,他一面讓人肅然起敬,一面又讓人倍感毛骨悚然也不寒而栗,觀眾對盧少驊的惡感是引而不發的也是循序漸進不斷加深的。
然而,即使這樣,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秦昊也被人壓了一頭。
肉眼可見的,在《掃毒風暴》里,演員王建國就“搶了他的戲”。
他飾演的是鄧工鄧建立,苦了一輩子,老實了一輩子,臨到了在垂垂老矣之際卻奢望能逆天改命于是便走上了與徒弟同流合污制毒的不歸路。
然而命運弄人,事實證明,本性難改,命途也難改,最后他以死謝罪,替人扛罪,一生都逃不開一個“慘”字。
這般沉甸甸的負重人生,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為之唏噓不已。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年輕時,學術精湛卻因為清高善良,他縱然空有一身本領也無施展之地,在欺軟怕硬的叢林社會,這樣的人根本無立身之地,鄧建立被當軟柿子捏,屢受排擠也屢遭不公對待與剝削。
他就這么庸庸碌碌、謹小慎微過了大半輩子,吃下的苦不計其數,咽下的委屈不勝枚舉。
只是害死人的從來都不是絕望,而是即使走投無路心里還殘存的微薄的希望。
跟所有人一樣,鄧建立相信“好人有好報”的樸素價值觀,他一心認為,苦了那么久,總歸到最后能嘗到一點甜頭了。
但命運的鐵錘總毫不留情地重重砸下,獨子早夭,妻子患上不治之癥,一輩子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換來這樣的噩耗,怎么不讓人萬念俱灰?
鄧建立就這么熬著,就這么忍著,就這么痛苦著,在日復一日的折磨里,他被不講道理的命運擺布得心如死灰,被那無望的人生折磨得形銷骨立,恐怕他早已死在了某一個清晨,而留在無邊煉獄的人間里,只是一副行尸走肉。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別人沒他有本事,卻活得比他風光,別人沒他老實善良,卻活得比他肆意,鄧建立隱忍了一輩子,彎了一輩子的腰,低了一輩子的頭,他不想就這么讓自己人生爛下去,所以走上了制毒的不歸路。
可是命運還是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鄧建立沒有逆風翻盤,妻子沒有等來患腎就身亡,他沒有等來暴富就大難臨頭,大半輩子的清清白白最后毀于一旦,自殺替人頂罪后他死得何其孤涼。
到頭來,他還是泯滅不了自己的良心。
鄧建立一輩子被人拿捏,連他的死也是被徒弟盧少驊所操控的,活到最后一刻還是在受罪。
看到此,幾乎沒有一個觀眾不為之動容的。
演員王建國的拿捏著實細膩、真實又精準,他演出了角色的復雜,鄧建立的痛苦、迷惘、糾結、擰巴、絕望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而不止如此,王建國的表演是有深度的,他還演出了命運的殘酷,演出了人生的沉重,讓觀眾無不“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聲臺形表,無不爐火純青,駕輕就熟,這便是老演員不俗的表演功底,該輕則輕,要重則重,張弛有度,他時時刻刻皆活在角色里,勾勒出了角色的魂,實在是叫人甘拜下風、拍手叫絕。
相較之下,秦昊倒顯得稚嫩了些。
說實話,大多數時候,他的表演是精準的,但總差了些火候,這種差一口氣的泄氣感總讓人覺得遺憾,大概是因為他并非搖身一變成了角色本身,而常常有自己的影子,而每當這個時候就讓人出戲了。
所以,王建國是拔得頭籌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以來,在各個影視劇里,他像是“掃地僧”一般的存在,看著存在感不強,但總能“搶戲”,成為“戲眼”。
在《鶴唳華亭》里,王建國飾演的“王翁”便是如此,劇播期間,他專門開通了社交平臺,而短短幾天,粉絲數就從0突破至了10萬。
群眾眼睛是雪亮的,觀眾是知道什么是好演技的。
而不僅觀眾盛贊其演繹出了“最好的王翁”,就連與其有著大量對手戲的演員羅晉也不免甘拜下風。
“我覺得我的效果能出來有一大半的功勞都是王建國老師的。你說他演的是配角嗎?不是的,他就是主角!”
好演員總是惺惺相惜。
王建國在業內,演技是公認一等一的好,他是有口皆碑的。
“建國人好戲好,缺了他戲還真是轉不起來。”
出演《慶余年2》,王建國也令張若昀自愧弗如。
王建國飾演的是“老金頭”,一個試圖去拯救女兒的老父親。
女兒被擄至青樓,起初說要五百兩贖金,老金頭認了,但對方卻是欲壑難填,五百兩不行,又說要一萬兩,一萬兩不夠,最后得拿命來換......
故事的結局是,直到老金頭命沒了,他也沒能見到女兒一面。
這個角色雖小,但被王建國演得尤為淋漓盡致也入木三分,直接掀起了劇集的第一個小高潮,給《慶余年》第二季開了個好頭,他也因此進入到主流觀眾的視野里。
王建國今年72歲,名氣是遠遠無法匹配其實力的。
大家往往一提到“王建國”三個字,立馬想到的是表演脫口秀的搞笑段子手王建國,而不是演員王建國。
他著實太過名不見經傳了。
但不為人知的是,王建國在上世紀80、90年代是紅過的。
那時候雖然互聯網不發達,社交媒體也并不普及,但他卻近乎家喻戶曉。
坐火車王建國不用買票,列車長請他坐火車;到飯館吃飯,他的菜總比別人多,王建國總能享受特殊優惠;劇組拍戲需要場地,跟商家協商,各個工作人員無一例外總會碰一鼻子灰,而王建國卻只要一去,人家就滿口答應,并爽快承諾“不要一分錢,只要有他的戲就行”......
可見,王建國當時的號召力之大,他無疑是大火過的,畢竟那時候沒有如今鋪天蓋地的宣傳,能如此人盡皆知,便堪比如今的“流量演員”了。
八九十年代的觀眾也狂熱,但他們不認人,只認作品,只認演技。
王建國是靠電視劇《籬笆·女人和狗》所名極一時的。
那會兒,一放映,這部劇就達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飾演銅鎖的王建國就是因此水漲船高了起來的。
后來,他順勢接連拍攝了《籬笆·女人和狗》的續集——《轆轤·女人和井》、《古船·女人和網》,“銅鎖”一角得以不斷“發揚光大”,王建國終于聲名鵲起。
與此同時,他還是邯鄲話劇團的臺柱子,不夸張地說,團里的演出只要有他就準能火爆。
事實上,起初,如果不是因為話劇不景氣,王建國也不會頻頻在影視劇里亮相,更不會有后來的大火。
他出去演戲,最高興的不是王建國自己,而是話劇團的領導,因為光靠王建國在外面掙的勞務費就能養活團里的一大伙人。
而跟昔日榮光形成鮮明對此的是,王建國如今是籍籍無名的——他被時代拋棄了。
在流量起飛的販賣注意力的快節奏社會,反而沒了王建國的容身之地。
沒有與時俱進,只能被時代的列車遠遠甩下。
不營銷,不炒作,不宣傳,不攀關系,不搭人脈,注定了就在這個時代與“火”無緣。
事實上,王建國的確是不合時宜的。
在屏幕里,他可以大放異彩,但在現實生活里,他卻十分靦腆含蓄,表演的時候,他侃侃而談,滔滔不絕,但一面對采訪,立馬就蔫了氣,話都說不利索。
當年王建國就是如此,連記者都曾加以感慨:
“嘿,你說怪不怪,銅鎖的那股神勁兒也不知跑哪兒去了,他連話好像也不會說了。”
跟在表演上一直不忘初心一般,這么多年,他的性格也始終如一。
一年在家就待個幾個月,每每拍戲,王建國別無他想,不抽煙不喝酒,他一心只有老婆孩子熱炕頭。
面對劇組的各種迎來送往以攀關系搭人脈的酒局飯局邀約,王建國總連連擺手:
“不去了,不去了,我還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呢。”
所以好角色總輪不到他頭上,往往最后只剩下些“歪瓜裂棗”。
然而王建國總能力挽狂瀾,將別人眼里的“歪瓜裂棗”演出花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叫人刮目相看。
也許靠名氣來對演員蓋棺論定才是一種狹隘。
能一直靠演技出彩,憑角色出圈,這樣的演員才能真正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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