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總是精力過剩。”李振輝回憶道。

李振輝是電影巨星李小龍的弟弟，據他透露，朋友和家人們給李小龍取過一個綽號叫“冇時停”，也就是“坐不住”的意思?！八拖褚黄ケ唤壸〉囊榜R?！痹?018年出版的李小龍傳記中，李振輝這樣告訴作者馬修·波利。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句話也完美描述了李小龍在屏幕上令人眼花繚亂的打斗方式。52年前，年僅32歲的李小龍死于腦水腫，但在短暫的一生中，他以無影腿、迷蹤拳和標志性的那一聲“啊噠”，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全世界掀起一股功夫熱潮，也打破了此前阻擋許多亞洲演員進入好萊塢的障礙。

憑借老虎般凌厲的眼神和快速近距離戰斗風格，李小龍吸引了許多粉絲。他生前創立了截拳道，推崇不拘于招式的搏擊風格。這種哲學思想激勵了許多動作電影導演和UFC選手，例如康納·麥格雷戈（前UFC羽量級、輕量級雙冠軍）、羅伊斯·格雷西等（UFC名人堂成員）。

“像水一樣吧，朋友。”

然而在馬修撰寫的這本傳記中，他幾乎從未提及李小龍對于游戲界的巨大影響?！昂芏啻笮陀螒蚬ぷ魇叶记防钚↓堖z產委員會一大筆錢?！辈ɡ腴_玩笑地說。

“過去人們只能在屏幕上看到那種笨拙的拳打腳踢，但在李小龍成名后，所有電影都充滿了踢技和擒拿場景，就連蝙蝠俠也開始像他那樣搏斗。在日本和美國，許多游戲公司的開發者從小就看李小龍電影，所以當游戲行業在上世紀80年代真正起飛時，他就成為了一個明顯的參考對象。說實話，我不確定游戲行業是否愿意承認他們剽竊了李小龍的作品。”

事實的確如此。作為公認的格斗闖關游戲鼻祖，《Kung-Fu Master》（1984年上市，國內通常譯為《成龍踢館》）公開模仿了1978年上映的，用李小龍生前拍攝的片段補拍而成的電影《死亡游戲》。《空手道冠軍》《街頭霸王》和《功夫》等早期錦標賽風格的格斗游戲，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電影《龍爭虎斗》里面邪惡毒販韓先生組織的比武大會。

與此同時，幾乎每款大型格斗游戲都會設計一位形象或氣質酷似李小龍的角色，例如《街頭霸王2》的飛龍、《真人快打》的劉康、《死或生》里的李劍，以及“鐵拳”系列角色馬歇爾·洛等。有批評人士指出，游戲公司之所以使用不同的角色名字，是為了避免支付版權費，但許多玩家覺得，這也是向李小龍致敬的一種方式。

《成龍踢館》街機版借助電影《快餐車》以及成龍在日本的超高人氣大獲成功并吸引了任天堂的注意

“在很大程度上，李小龍就像格斗游戲世界中人們所熟悉的一個地標?！庇殬I電競選手、《街頭霸王5》中連續挑戰對手最多的吉尼斯世界紀錄保持者瑞恩·哈特說，“由于這種熟悉感，當新手初次玩某款格斗游戲時，往往會優先選擇以他為原型的角色。在格斗界里，李小龍是一位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

隨著行業的發展，格斗游戲在玩法上不再局限于線性的一對一戰斗，《Renegade》《雙截龍》《快打旋風》《怒之鐵拳》等作品開始重現李小龍的搏斗風格，以及他“絲滑”消滅成群壞蛋的方式。在這些游戲中，主角需要以一敵眾，道路不斷變化，玩家很容易被逼到角落，必須發現敵人的弱點才能獲勝——就像李小龍在電影《死亡游戲》中專打2米18壯漢賈巴爾的眼睛那樣。

“李小龍所扮演的角色似乎總處于一種求生模式，幾乎完全依靠直覺行動，他會提前兩步思考如何擊敗每個對手，以及怎樣為自己創造空間不被圍住?！敝v述格斗過關游戲歷史的《直擊》（Go Straight）一書作者戴夫·庫克說，“他有著閃電般的速度，可以閃避或者伸腳格擋攻擊。這類游戲迫使玩家以這種方式進行每場戰斗，使用自己掌握的所有招式來消滅一大群敵人……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自從首款格斗過關游戲問世以來，李小龍的技巧和電影就一直在影響著游戲?！?/p>

街霸2里飛龍的動作、雙截棍以及叫喊聲都在時時刻刻告訴你他就是李小龍

曾有人試圖為李小龍制作官方改編游戲，然而《龍：李小龍的故事》（Dragon: The Bruce Lee Story，1993年）和《龍之任務》（Bruce Lee Quest of The Dragon，2002年）都遭到輿論批評，被玩家指責未能重現李小龍的“真功夫”。雖然實際上，《龍之任務》是開發商與李小龍遺產委員會合作的一款游戲，也是初代Xbox的首發之一。據該作總監特倫斯·梅森透露，為了捕捉截拳道動作，他曾邀請李小龍的弟子木村武之參與項目，梅森承認那是一項相當棘手的任務。

“李小龍的截拳道太追求速度了，當木村做動作時，我們真的很難以合適的幀率來捕捉，我不得不讓他放慢踢腿的速度。李小龍從來不是狂躁或狂野，他只是始終保持專注，所以能夠一邊朝面前的對手微笑，一邊出拳擊中身后的對手。我認為我們的游戲僅僅展示了李小龍的獨特個性，但完全無法展現他的搏斗風格。以當時的技術來看，我們根本做不到?！?/p>

“我記得那款游戲非常糟糕，如果我是李小龍遺產委員會的人，《龍之任務》肯定會給我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之一?！?/p>

《龍之任務》中李小龍的形象，可惜該作質量平平，并沒有在當時引起太多反響

作為獨立游戲《Two Strikes》的創作者，達尼洛·巴爾博薩也受到了李小龍的啟發。在這款游戲中，古代日本武士在宛如沉浸式畫作的場景中殊死搏斗。他還提到了去年發售的游戲《師父》，并稱該作允許玩家角色像李小龍那樣，以一種既具有藝術性又致命的打斗方式對付成群敵人。

“許多游戲角色都與李小龍很像，不過我最喜歡《鐵拳》里的馬歇爾·洛，因為他快如閃電般的出拳和回旋踢太帥了?！卑蜖柌┧_說，“即便是在2023年的今天，仍然有很多動作游戲試圖讓玩家體驗成為一位偉大武術家的感覺。我敢肯定，它們都是那些在觀看李小龍電影時欣喜若狂的游戲開發者制作的。說實話，格斗過關品類應該叫‘李小龍格斗’更合適。”

1973年，電影《龍爭虎斗》在李小龍去世幾周后上映，并在全球收獲了超過4億美元的票房收入。李小龍用他的獨特魅力征服了無數粉絲，并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練習螳螂拳、詠春黏手和寸拳等拳法。與此同時，李小龍也讓廣大中國人感到自豪?！霸诰駥用嫔希钚↓垶橹袊龅氖虑楸热魏握渭叶家??！薄洱垹幓⒍贰穼а萘_伯特·高洛斯在接受采訪時這樣說道。

李小龍從美國返回香港發展后的首部電影。他憑此片迅速打開知名度，名聞香港及東南亞

波利認為，游戲行業應該將李小龍視為一位“前輩”，因為在歷史上，許多游戲開發者都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他的影響?！啊短粕酱笮帧肥抢钚↓埖脑缙诔擅髦唬遣侩娪安捎昧伺c游戲類似的故事結構，你與一群失敗者并肩戰斗，并一步步成為老板……這些都是李小龍的主意。當人們觀看電影《超人》時，都知道克里斯托弗·里夫既不能打又不會飛，對吧？但在現實生活中，李小龍完全能做到他在熒幕上所做的一切。李小龍是一個碰巧會演戲的超級英雄，而不只是會扮演超級英雄?！?/p>

“那些將神奇變為現實的榜樣總是令人敬仰，對游戲開發者來說尤其是這樣。如今，李小龍理應擁有一款基于他的生活而創作的次世代游戲——至少我希望，人們能夠開始將他視為游戲行業的先驅之一?！?/p>

本文編譯自：theguardian.com

原文標題：《‘They should be called Bruce-’em-ups’ – how Bruce Lee shaped fighting games》

原作者：Thomas Hob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