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菲律賓最高法院的一紙裁決，直接把現任總統小馬科斯精心策劃的大戲給砸了個稀巴爛。

這感覺就像什么呢？就像是你信心滿滿地擺好了一桌鴻門宴，請柬都發出去了，刀斧手也埋伏好了，結果主角不僅沒來，還反手把你家的桌子給掀了。

沒錯，小馬科斯就是那個尷尬的宴席主人，而被他視為眼中釘的副總統——薩拉·杜特爾特，毫發無傷，甚至還面帶微笑地向他揮了揮手。

這場持續了快一年的政治大戲，主角就是菲律賓最有權勢的兩個家族：馬科斯家族和杜特爾特家族。

而現在，隨著最高法院的最終裁決，這場戲似乎迎來了大結局。薩拉·杜特爾特贏了，而且是完勝。而輸掉的小馬科斯，面臨的可能不僅僅是政治上的失敗，更可能是杜特爾特家族狂風暴雨般的“復仇清算”，甚至重演他父親當年逃亡美國的歷史。

“團結”的假面，破碎的聯盟

時間撥回到2022年，當時小馬科斯和薩拉組成了一個叫“UniTeam”的競選聯盟，一個是前總統之子，一個是時任總統之女，兩大政治豪族強強聯手，那陣勢可以說是所向披靡，輕松贏得了大選。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菲律賓將迎來一個超穩定的政治時期。

但咱們這些常年觀察政治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句話在菲律賓尤其適用。

馬科斯家族和杜特爾特家族，根子上就不是一路人。馬科斯家是典型的老牌精英政治家族，講究的是圈子、傳承和與美國搞好關系。而杜特爾特呢？他是從地方殺出來的“草根梟雄”，代表的是棉蘭老島的勢力，行事風格強硬、務實，外交上更是主張獨立自主，不喜歡被美國人牽著鼻子走。

這兩個家族的聯盟，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基于利益的政治婚姻。小馬科斯需要杜特爾特家族在南部的巨大票倉和老杜的超高人氣來幫他坐穩總統寶座；而薩拉則需要一個副總統的位子，作為她未來競選總統的跳板。

蜜月期總是短暫的。小馬科斯一上臺，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了他的一系列操作。他幾乎是180度大轉彎，徹底背離了老杜特爾特時期的外交政策，一頭扎進了美國的懷抱，對美國幾乎是予取予求。 他不僅向美軍增開軍事基地，還積極配合美國在南海問題上挑釁中國。

這一系列操作，讓老杜特爾特徹底坐不住了。老杜在任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跟中國搞好了關系，為菲律賓漁民爭取了實實在在的利益，也拉來了大量的投資。現在小馬科斯三下五除二就全給敗光了。這已經不是政治分歧了，這是在砸杜特爾特家族的政治遺產。

于是，我們看到了非常戲劇性的一幕：前總統老杜特爾特公開炮轟現任總統小馬科斯，罵他是“癮君子”；而小馬科斯這邊呢，也毫不示弱，他的親信們開始在國會削減薩拉擔任副總統和教育部長期間的機密資金預算。

朋友們，到了這一步，雙方基本上就是撕破臉了。所謂的“UniTeam”，徹徹底底成了個笑話。

小馬科斯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真正的威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副總統薩拉。薩拉的人氣在菲律賓居高不下，她繼承了父親的政治光環，又有著自己的政治手腕。只要薩拉在，2028年的總統大選，小馬科斯家族這邊幾乎沒人是她的對手。

怎么辦？小馬科斯選擇了一步險棋，也是一步狠棋：彈劾薩拉·杜特爾特。

從2024年年底到2025年年初，短短幾個月時間，小馬科斯的政治盟友們像瘋了一樣，向國會提交了至少四次對薩拉的彈劾案。理由也是五花八門，其中最重磅的一條，是抓住薩拉此前一句氣話——“威脅要殺死小馬科斯”。

這在當時看來，確實讓薩拉非常被動。畢竟，“死亡威脅”這種指控，無論真假，都足以在政治上置人于死地。一時間，菲律賓的媒體、政壇全都圍繞著這場彈劾案打轉，杜特爾特家族似乎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小馬科斯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他想得很美：只要通過彈劾把薩拉搞下臺，她就失去了參加2028年大選的資格。這樣一來，他不僅掃清了眼前的障礙，還能扶持自己的親信或者家族成員（比如他的兒子）在2028年接班，從而延續馬科斯家族的統治。

但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太心急了，也太低估了菲律賓的法律和杜特爾特家族的反擊能力。

這就引出了我們開頭說的那一幕。杜特爾特家族直接把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根據菲律賓憲法，一年之內不得對同一名官員啟動一次以上的彈劾程序。你小馬科斯倒好，幾個月內搞了四次，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政治迫害嗎？

菲律賓最高法院的裁決，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小馬科斯的臉上。法院發言人說得非常精彩，他說：“我們的責任不是偏袒任何政治結果，我們的職責是確保政治在公正的法治框架內運作。”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總統先生，請按規矩玩游戲，別把法律當兒戲。”

這個裁決，直接宣告了小馬科斯政治陰謀的徹底破產。根據法律，他要再想彈劾薩拉，最早也得等到2026年2月之后。但到了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一來，他很難再找到比“死亡威脅”更有殺傷力的借口；二來，隨著2028年大選的臨近，任何針對薩拉的攻擊都只會被民眾看作是選舉前的惡意打壓，反而會為薩拉增加同情分。

這場“彈劾之戰”的勝利，對薩拉·杜特爾特來說，意義遠不止是洗清了嫌疑那么簡單。

首先，她的人設徹底立住了。 她不再僅僅是“前總統杜特爾特之女”，而是一位憑一己之力，在驚濤駭浪的政治斗爭中幸存下來的“鐵娘子”。她頂住了來自總統府的巨大壓力，最終通過法律手段捍衛了自己的清白。這種經歷，對于一個志在頂峰的政治家來說，是千金難買的資歷。

其次，她成功地整合了支持力量。 菲律賓大學政治學系主任阿里斯·阿魯蓋教授說得好，法院的裁決不僅保護了杜特爾特家族的政治財產，還極大地推高了薩拉的個人聲望。原本支持她的“鐵桿杜派”更加團結，而許多中間派和搖擺的政客，看到小馬科斯的失敗和薩拉的強勢，也會重新思考自己的站隊問題。毫無疑問，會有更多的人像潮水一樣涌向勝利者。

現在，通往2028年總統寶座的道路，對薩拉來說，已經是一片坦途。

更關鍵的是，這場勝利也讓老杜特爾特可以安心地從幕后走到臺前。之前因為女兒官司纏身，他有所顧忌。現在，他完全可以作為“總顧問”，全力為女兒的競選出謀劃策。

想想看那個畫面：老杜的政治智慧和影響力，加上薩拉如日中天的聲望和民眾基礎，這對“父女檔”在2028年的菲律賓政壇，誰能匹敵？

這邊是杜特爾特家族的歡慶鑼鼓，那邊就是小馬科斯總統府的死寂。對于小馬科斯來說，這不僅僅是一次失敗，這可能是他政治生涯的“至暗時刻”。

咱們來看看他現在的處境有多糟。

第一，他成了一個“跛腳鴨”總統。 彈劾這個最有力的政治武器被廢了，他的任期還剩下不到三年，可以預見，在野的杜特爾特陣營會處處給他使絆子，他的各項政策推行起來將舉步維艱。

第二，他后繼無人。 菲律賓憲法規定總統不能連任。他原本的如意算盤是讓自己的兒子桑德羅或者其他家族成員接班，但現在看來，馬科斯家族里沒有一個人能在聲望上與薩拉抗衡。他急于彈劾薩拉，恰恰暴露了他對家族未來的焦慮。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一點：對政治清算的恐懼。

在菲律賓，政治報復的傳統由來已久。一旦失去權力，前任總統及其家族往往會遭到新政府的調查和清算。老杜特爾特在任時，就曾把前任總統阿基諾三世送上法庭。

現在，輪到小馬科斯瑟瑟發抖了。他和小馬科斯家族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而且是死結。一旦薩拉在2028年上臺，她會放過馬科斯家族嗎？幾乎不可能。不說別的，光是小馬科斯家族至今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巨額財富問題，就足夠新政府喝一壺的。

這就不由得讓人想起了那段著名的歷史——1986年的“人民力量革命”。

當時，小馬科斯的父親，老馬科斯，在統治菲律賓20年后，被憤怒的民眾趕下了臺。最終，他們全家在深夜倉皇登上美國軍用直升機，灰溜溜地逃亡到了夏威夷。那張老馬科斯夫婦在希卡姆空軍基地走下飛機的照片，成了獨裁者末路的經典寫照。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菲律賓大學的讓·恩西納斯·佛朗哥教授指出，對菲律賓人來說，最高法院的裁決，可能意味著其父親、前總統杜特爾特領導下的菲律賓有望回歸。為什么民眾會有這種期待？因為很多人對小馬科斯的政策，特別是他那套“無理由跪舔美國”的外交策略，已經受夠了。

為了美國的“印太戰略”，小馬科斯不惜犧牲與最大貿易伙伴中國的關系，導致菲律賓在經濟上蒙受損失。南海的漁民抱怨生計受到影響，來自中國的投資也大幅減少。這些，普通民眾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們懷念老杜特爾特時期，雖然有爭議，但至少在外交上挺直了腰桿，在中美之間左右逢源，為菲律賓撈取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現在，薩拉的勝利，點燃了這種“回歸杜特爾特時代”的希望。而小馬科斯，則成了那個可能被時代拋棄的人。

他會不會重蹈父親的覆轍，最終逃亡美國？

一來，美國是他最后的避風港。他這兩年如此賣力地討好美國，甚至不惜賭上國運，可能也是在為自己鋪設后路。萬一將來在菲律賓待不下去，至少可以向華盛頓請求政治庇護。

二來，清算的壓力是實實在在的。杜特爾特家族睚眥必報的風格，整個菲律賓都清楚。一旦他們上臺，等待小馬科斯的，很可能是無窮無盡的法律訴訟和政治調查。到那時，是留在國內接受審判，還是遠走他鄉，對他來說將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當然，政治是瞬息萬變的，離2028年還有三年時間。但毫無疑問，這次最高法院的裁決，已經為未來的劇本寫下了濃墨重彩的第一筆。

馬尼拉的這場權力的游戲，正變得越來越有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