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賺錢娶老婆，這樣不對嗎？"

2025年7月，當記者問起未來打算時，17歲的范小勤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地反問。

聽到這話，旁邊的大人們都笑了。可沒人注意到，這個曾經紅遍全網的"小馬云"，說話時還是7歲孩子的語氣。

身高1米3，體重60斤，智力二級殘疾——這就是十年后的他。

還記得那個穿西裝、坐豪車、被叫作"阿里巴巴太子爺"的小男孩嗎？如今，他連100以內的加減法都不會。

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表哥的算盤：我不坑他，誰來養活他？

每個周末，江西永豐縣城的那家大鍋菜店門口，總是人頭攢動。

"小馬云來了！小馬云來了！"

人群瞬間涌向那個瘦小的身影。有人舉著手機拍視頻，有人掏出幾塊錢要合影，還有人大聲指揮：

"跳個舞！"

"說說你的夢想！"

"來一句'我是小馬云'！"

他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小丑，機械地重復著每一個動作。跳完舞，說完話，伸手收下幾塊錢和一包薯片。

人群散去后，他獨自坐在店門口，茫然地看著遠方。

這樣的場景，每周都在上演。而操控這一切的，正是他的遠房表哥黃新龍。

黃新龍開著寶馬，住著別墅，生活滋潤得很。面對網友質疑，他理直氣壯："我不坑他，誰來養活他？有人消費他是好事，不然他就在街頭流浪了！"

可誰都知道，真正發財的是誰。

這不是幫忙，這是新式剝削。只不過套上了"親情"的外衣，顯得冠冕堂皇。

父親的悔恨：我害了孩子

"都怪我太貪心了。"

深夜，范家發一個人坐在屋外，點著煙，眼里滿是悔恨。

他永遠忘不了2015年那個端午節。表弟黃新龍回村，看到兒子的臉，眼睛瞬間亮了。

"老哥，你兒子這張臉，能賺大錢！"

當時的范家發，正為一家人的生計發愁。妻子殘疾，奶奶癡呆，兩個兒子也不太正常。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突然有人說兒子的臉能賺錢，他當然動心了。

照片上傳網絡的那天晚上，他興奮得睡不著覺。第二天一早，手機就被打爆了。

記者、商人、經紀公司……所有人都說要幫他，要讓他兒子成為大明星。

"只要有好處，讓兒子干什么我都答應。"當時的他，就是這么想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親手把兒子推進了火坑。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所謂的"幫助"，其實都是陷阱。那些西裝革履的商人，眼里只有錢，根本不在乎一個孩子的未來。

十年過去了，兒子還是那個兒子，智力沒有一點進步。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卻眼睜睜看著兒子被一次次消費，一次次傷害。

"我沒有話語權。"這是他現在最常說的一句話。

在生存面前，尊嚴算什么？在金錢面前，孩子的未來又算什么？

可是等他醒悟過來時，一切都晚了。

流量的蜜糖，從天堂到地獄只需一秒

2016年，他的人生最為光彩。

政府來人了，媒體來人了，愛心人士也來了。

永豐縣宣傳部部長親自上門慰問，志愿者送來米面糧油，廣東的好心人連夜開車趕來幫忙裝修房子。

突然間，所有人都開始關心這個孩子。

他有了專門的經紀人，有了豪華的生日宴，有了自己的粉絲群。走到哪里都有人圍觀，走到哪里都有人拍照。

"我是小馬云！"這句話，他每天要說上百遍。

大人們總是很滿意，給他糖果，給他玩具，夸他聰明可愛。那時的他，以為自己真的是個小明星。

可好景不長。

2020年后，熱度開始消退。網友們厭倦了這張臉，開始關注新的網紅。

廣告商不來了，媒體不報道了，粉絲也跑光了。

經紀公司發現這個"產品"不再有價值，在輿論壓力下匆匆解約。一紙合同解除通知，他就從"小明星"變回了"范小勤"。

從石家莊回到村子那天，他哭了。

不是因為不舍，而是因為不懂——為什么突然間，所有人都不要他了？

流量就是這么殘酷。捧你的時候把你當寶，不需要的時候連垃圾都不如。

殘酷的真相，他永遠長不大了

2021年，一紙鑒定書揭開了殘酷的真相：智力二級殘疾。

這幾個字，像一盆冰水澆在所有人頭上。

原來，那些年里，大家圍觀的、消費的、炒作的，竟然是一個智力殘疾的孩子。

身高1米3，體重60斤，認知能力停留在7歲——這就是"流量明星"的真實狀況。他不會算數，不會寫字，甚至連錢的面值都分不清。

有網友扒出，他身上曾出現過疑似針眼。那些年里，為了讓他"聽話"，背后的人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沒人知道答案。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再也不可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最寶貴的成長期被浪費了，最關鍵的治療期被耽誤了。

十年的"明星夢"，換來的是一生的殘缺。

這筆賬，該算在誰的頭上？

如今的他，依然想著"賺錢娶老婆"。在他簡單的世界里，這就是最大的夢想。

可現實是，以他現在的狀況，這個樸素的愿望幾乎不可能實現。這就是流量時代最深刻的諷刺——我們制造了一個網紅，卻毀掉了一個人。

流量的盡頭是什么？是一個被毀掉的孩子，在人群散去后，獨自面對殘缺的人生。

本文作者 | 小橘
責任編輯 | 淡淡翠
策劃 | 淡淡翠